但也只是短短几秒的念头,手中的相框唤醒他的“理智”、也重新挑起他的怒火。
于是他不再顾及风度,粗鲁的硬是将茴香拉起身,也让她从反复不断的场景中抽身。
茴香猛然掀开眼帘,犹然迷茫的眼中蓄着晶莹的泪光,直视着前方好一会,才逐渐回到现实,感觉到脸颊上的湿意……
斑叙睨着她不停掉落的豆大泪珠,原本想月兑口而出的责骂全数哽在喉咙,取而代之的是一句类似关切的问句:“为什么哭?”
茴香茫然摇头,一脸木然,似乎尚未从梦境中月兑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不晓得该对她发火还是出言安慰?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到无所适从。
缄默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高叙才又开口:“为什么擅作主张到我房里,还乱动我的东西?”他低沉的嗓音饱含怒意。
茴香的灵魂好像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眼神恍惚,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斑叙忍不住动手将她扯下床,分不清是发泄怒气抑或想让她清醒一点。
他将她推进房里附设的卫浴间,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冷水往她苍白的俏脸泼。
水溅入她的眼,牵引出更多泪,和着自来水一起没入她嘴角,当下,她彻底回过神。
“阿叙……”她哑声唤着。
他绷着脸、抿着唇,刻意隐藏对她的关切之情,声音闷闷的,怒气已不若刚才炽烈。“为什么到我房里乱动东西?”
“东西……”茴香想了下,才恍然记起自己顺手把照片带进房里。“我……我好像对照片里的女孩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她想了一整夜,仍无法忆起曾在哪里见过对方,睡着后,她一直梦见自己身处在一架飞机里,而飞机遇到诡异的强大乱流,接着便往下坠落。
同样的画面一直重复,而她也不停体会那种极致的恐怖感,明明想睁开眼,偏偏力不从心,只能在恶梦中轮回。
待她张开眼,那鲜明的遭遇彷佛她曾身历其境,控制不了的汹涌泪水于是夺眶而出。
斑叙认真且严肃的审视她,想从她眼中找出说谎的蛛丝马迹,但他只看见一片迷惘。“妳对我妹妹会有什么熟悉感?”他显然不以为然。
“我不知道……”她无助的摇头,也感到十分困惑。顿了下,茴香才注意到他说了什么。“那女孩,是你……妹妹?”
他没搭腔,神色复杂难解。
霎时间,茴香觉得两人又恢复到最先认识的那种生疏感,他离得好远,远得她抓不到也模不着,纵使他人近在咫尺,就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扮哥房间里摆着妹妹的照片,是很稀松平常的吗?茴香不禁感到怀疑。他似乎很重视那张相片,因为他的眼神很不同。
许多问号在她紊乱的脑子里盘旋回转,脑袋像有千百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令她头痛欲裂。
她脚步踉跄,连忙伸手扶住洗手台,稳住重心。
斑叙敛下冰漠的黑眸,郑重警告道:“以后不准到我房里、乱动我的物品。”语毕,他忿然转身回房。
茴香则伫立在原地,望着镜中反映出的惨白容颜,忍不住喃喃低问:“我到底是谁?”
回应她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叹息。
第九章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因一个误会而回到原点。
茴香跟高叙一星期以来几乎没开谈过。而那天她看过他妹妹的照片后所做的梦,也一个礼拜来从没间断过。
同一个场景、同样令人感到窒息的强烈恐惧,每一晚都纠缠着她,像被掐住颈子般无法呼吸。
每一回惊醒,她脸上都挂着泪痕,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慌与束手无策,都教她不敢再闭上眼睛。
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梦魇的折磨,她独自来到高叙当初救起她、送她前往的医院,指名找蓝祖砚。
等蓝祖砚进行完一个重要的脑部手术后见到她,已经是三个钟头以后的事了。
“喔!真稀奇,妳会主动来见我。”蓝祖砚的脸上没有流露出疲惫。“脸色很差,怎么了?”
茴香将看到照片后所引发的后遗症告诉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对照片中的女孩感到似曾相识。”
蓝祖砚专心聆听着,中间未曾插嘴,直到她把话说完,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询问:“这段期间,妳的身体有没有任何异状?像是头痛之类的?”
茴香摇摇头。
“我再替妳做一次详细的脑部检查。”蓝祖砚断然决定,立即拿起电话拨了内线,向医护人员敲定检查时间。
“前几天我跟阿叙碰过面。”搁上话筒后,他在纸上振笔疾书,背对着她说。
提到另一个让她难受的罪魁祸首,茴香的心冷不防抽痛了下。
“他的心情很不好。”蓝祖砚停笔,转身面对她,唇边噙着莫测高深的笑。
对!他是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很生气……”茴香忘不了他那天的神情,没有太过苛责的字眼,但冷冰冰及不理不睬的态度,便是对她最大且严苛的惩罚。
“嗯。”蓝祖砚附和。“他是很生气。”
他的附和对茴香而言不啻是雪上加霜,低落的情绪更加沮丧了几分。
“他气自己……”他停顿,意味深长的望着脸色欠佳的她。“他气自己居然那么快就气消。”
他绕口令似的一番话,让茴香感到困惑。“气自己太快气消?”她细细咀嚼个中之意,然后不甚肯定的确认道:“蓝医师是说,阿叙他……”
“他气消了,只是无聊的男性自尊使然,拉不下脸主动开口。”蓝祖砚接续她的话尾。
“你是说,阿叙已经不生我的气了?”茴香不怎么相信。
蓝祖砚但笑不语。
没有得到他明确的回答,茴香不晓得他究竟是安慰她,抑或是真话。她的心悬吊着,懵懵懂懂的无法释怀。
“爱上阿叙,是件很辛苦的事。”蓝祖砚盯着她苍白的娇颜,低缓道。
茴香睁着茫然的眼神回望他,一脸迷惑,静待下文。
“他一直都爱着照片中的女孩。”蓝祖砚说出好友的秘密。
闻言,茴香愕然不已。“那不是他……妹妹?”她想维持镇定,但微颤的声音已泄露她的惊讶及不解。
“是啊!名义上的妹妹。”蓝祖砚报以一笑,这回没再故弄玄虚,直接替她解惑。“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阿叙是被收养的养子。”
接二连三的讯息像一枚枚炸弹,炸得她脑子轰轰然,失去思考能力。
“我是不清楚阿叙爱了他妹妹多久,但他一直都很死心眼,没有任何女人能入他的眼。”蓝祖砚仔细观察茴香的表情变化,将她黯然神伤的模样纳入眼底。“不过,最近有个女人似乎窜位成功。”他挑了挑眉。
茴香皱着秀眉,脑袋和心同样紊乱,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震惊中,尚未回神,没有多余的心思察觉他眼神中的暗示。
爱情真的会让人变笨!蓝祖砚好笑的暗忖。
“走吧!懊做检查了。”他没把事实点明,轻轻拍拍她的肩,恢复专业医师的口吻。
茴香踩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他身后,神情始终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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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刊登寻人启示已经三个多月,但却一直迟迟没有人来联络,让高叙感到十分棘手。
直到好友的提醒,他才想起可以利用无远弗届的网路发送讯息,让更多人看见“认领”启示。
他请好友帮忙把“零”的照片和一些简单的基本资料,放在全球知名的搜寻网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