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丧的坐在红砖地上,心想既然无处可去,干脆潇洒地淋个痛快,只是,为何眼睛也不断溢出水来,酸痛的睁不开……
难得收到麻烦精不在家的好消息,姜慎言立刻放下手边工作,从公司驱车回到家,偏偏半途下起大雨,更令他气愤的是,竟然还有猪头转弯时不减车速,从旁撞上他的爱车,害他车门凹了一大块。
幸好安全气囊及时发挥作用,但他的鼻梁仍因强烈撞击而冒出两管鲜血,害他一时天旋地转、失去知觉。
肇事者也好不到哪去,流了满头的血,模样十分骇人。
没多久,警车和救护车陆续抵达了车祸现场,将患者送往医院。
在到达医院前,姜慎言便已苏醒过来,但头仍然隐隐作痛。
“我没事,不必去医院。”他撑起上半身,皱着眉对随车的医护人员说着。
“先生,请你躺下。”对方连忙压下他的身体。“你的头部受到撞击,必须做更进一步的检查才行。”
“我说没事就没事,停车!”他态度强硬道。
不合作的伤患他们见多了,自有一套应对措施--就是比对方更强硬。
“先生,请不要造成我们多余的困扰,快点躺下来。”中年女性护理人员将他压回担架上。“那么大的人,别像小孩子一样。”末了,还板着脸训斥他。
姜慎言翻了个白跟?倒也没再开口。
在医院做完一长串的脑部检查后,医生建议他先住院观察一晚,确定无大碍后即可出院,但姜慎言却坚持马上离开。
医生敌不过他凌厉的气势,最后只好妥协。“不过,你明天一定要记得过来看报告。”
他随口应了声,付过医药费后便搭计程车回家。
姜慎言无力的靠着椅背,闭上眼吁了一口长气,脑中蓦地响起几天前,当他准备出门上班时,身后传来的细柔嗓音:这阵子要尽量避免开车……
只是凑巧,凑巧被她蒙中的!
他绝对不相信未卜先知这种无稽之谈。
但话说回来,那女人实在太诡异、太不寻常了……遇上她准没好事,还是尽早让她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姜慎言再度吐了口闷气,决定暂时让思绪放空,好让他疼痛的脑袋得以舒缓。
第九章
骤来的雨没有缓和的迹象,仍旧持续狂泄着,原本人潮汹涌的热闹路段,顿时显得空荡冷清。
当自己所搭乘的计程车,在路口等待交通号志转换灯号时,姜慎言终抄从假寐中睁开眼,下意识的望向窗外,一抹如幽魂般冒雨前行的单薄身影攫获他的视线。
拂拭掉玻璃上的雾气,姜慎言企图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一头引人注目的及腰长发几乎已证实他的判断无误。
“那个小姐全身湿成那样,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雨啊?”司机大哥也不由自主的看了女孩好一会儿,心中疑问随即月兑口而出。
姜慎言没有搭腔,别开脸装作若无其事。
“看她那个样子喔,八成是失恋了啦!”司机大哥倒是颇感兴趣的发表高见。
“失恋的女人最可怕,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似乎挺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叭、叭--
后方的车子鸣了两下短促的喇叭声,司机这才发现灯号已转绿,便干脆闭上嘴专心开车。
再度上路后,方才司机的一番话不断在姜慎言脑中回荡。
失恋的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明明觉得那样的说法和她沾不上边,但还是左右了他的心思,无法不在乎的情绪在胸口凝聚成一股风暴。
“绕回去!”他贸然提出要求。
“嗄?”司机大哥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还反应不来。
“绕回去!”姜慎言加重语调,不容置喙的语气透着明显的急迫。
“可是这里不能回转哪!”司机苦着脸明说。
这位帅哥也真是的,要下车的话也不早点说,都走了一大段路才突然要人家回头。
“那就找回转道,然后绕回去。”他铁青着脸,沉声“指点”。
司机大哥无奈的望他一眼,心想除了照办,也别无他法。
“开快一点。”姜慎言皱眉,再度下达命令。
“红灯了。”司机指着前方的灯号嚷道。
“开过去。”又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口吻。
司机轻哼一声,对他的要求不以为然。“先生,闯红灯是要罚……”未完的话语,全在注视到他那对没有温度的黑眸时戛然而止。
这一闯,恐怕他一天所得都必须支付红单去了。唉!钱难赚。
“我会补偿你。”姜慎言慨然承诺。
听到有补偿,司机心中虽然大喜,但还是没胆子踩油门冲过去,忍不住叨念了几句:“闯红灯真的不太好啦,万一发生意外再多钱也补救不了……”
“废话!”他不耐烦的低喃。就算不闯红灯一样会发生意外!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证。
“现在雨下得那么大,视线不良,我们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优良驾驶没把他恶狠狠的咒骂听进去,径自继续讲古。
姜慎言的脸色已经由青转黑,努力克制他所剩无几的耐性。“闭嘴!”他的声调平淡,眼神却很阴沉吓人。
奉公守法的司机大侠脸上又是一阵呆滞,微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正往上窜。
终于等到绿灯,司机猛地踩下油门,以比平常快数倍的速度往前奔驰。
沿途,姜慎言的视线如雷达般逡寻着幽微的女性身影,就在下一个路口,一个狼狈的瘦弱落汤鸡映入他的眼瞳。“停车。”他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
司机楞了下,才依言将车子停到路旁。
他不顾外头的滂沱大雨,迅速开门下车,迈开步伐朝那摇摇欲坠的荏弱身躯走去。
“喂!先生,你还没付钱耶!”司机大哥喳呼着。
不会吧?他遇到坐霸王车的“奥客”?怎么那么衰!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拿到车资才肯罢休。
漫无目的不知走了多久,君霏刻意将自己暴露在雨中,这样她才能尽情哭泣。
直到心情恢复平静,她还是决定“回家”,虽然没有人陪伴,至少还有黑儿在自己身边,总好过一个人在街上胡乱闯荡。
君霏正想着,突然一只大手从后头冒出来捉住她臂膀,先前被小混混欺侮的恐惧感顿时袭上心头,她使力想挣月兑对方的箝制。
“放开我--”
对方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加重力道。
君霏惊惶不已,尽避她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摆月兑不了那惊人的劲道,巨大的惧怕感吞噬了她的思考能力,君霏顿时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空白。
姜慎言将恍若石化的她强拉进骑楼下,冲着湿淋淋的她破口大骂:“妳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袋?”
如雷的斥责声灌进耳朵,几乎震破耳膜,却奇异的安抚了她惊慌失措的情绪。君霏缓缓抬起头,熟悉的男性脸孔正罩着阴霾,冷鸷的瞪住她。
“妳难道不会找个地方躲雨吗?”姜慎言眨掉从发梢滴进眼中的雨珠,火大的朝着她怒骂。
君霏圆睁的杏眸,不敢置信的望着犹如神只般出现的他,一股莫名的酸楚自心口蔓延至喉头,凝结成一团硬块,逼出了眼中的泪,和着雨在颊畔蜿蜒成河。
她无声的抽泣牵动着肩头,脆弱得宛若一朵颤动的花,惹人怜惜。
“已经够湿了,不要再哭了。”他拢起眉说道。
他“类似”安慰的言辞,像一道暖流流入她空虚的心房,驱走了满溢的冰冷寂寞,却控制不了汹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