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对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奇异眼光、窃窃耳语、指指点点可以视若无睹。
在尚未见到曹仲谦之前,她不会轻言离开,无论多久她都会等下去。
起初,她也因害怕、胆怯而兴起退缩的念头,但心中有一股无形的庞大力量督促、支撑着她勇敢面对。
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足以让人成为无所惧的勇者。
从早上等到傍晚,漫长的七、八个钟头过去,映珣知道对方存心刁难,但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天色已陷入一片黑暗,大楼警卫几度驱赶,她依旧站在大楼门外守候,整天都未进食。
不知过了多久,曹仲谦挽着女伴曾蓉蒨,大摇大摆的自里头走出来,视而不见的越过她。
“请等一下……”映珣提高音量叫住他,踩着虚浮的步伐,摇摇晃晃的跑到他面前拦下他。
他挑起唇角,目光轻藐的扫了她一眼,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妳有没有听见一只狗在叫?”
曾蓉蒨娇笑道:“那只狗就站在我们面前呢!”
在决定来之前,她就做好被糟蹋的心理准备,意外的,她的心情格外平静。
极尽羞辱的字眼加诸于身,映珣却无动于衷,没有生气的迹象。“请把『开拓者』还给邢拓。”
“开拓者”便是邢拓的电影工作室,是他实现梦想的堡垒。她清楚工作室对他有不凡的意义,失去了他一定很难过、很不甘!
所以,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竭尽所能的“物归原主”,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妳以为妳在跟谁说话?”曹仲谦嫌恶的嗤哼。
“求求你!”映珣卑躬屈膝的恳求。
“邢拓自己不敢来?躲在女人背后的孬种。”他非常畅意的狂肆大笑。“妳这女人真是下贱!”
她没有辩驳,仅是坚定的重复:“求求你把『开拓者』还给邢拓。”
“那间破工作室对他很重要?那我更是非要不可!”他益加猖狂。
“你想报复尽避针对我,不要伤害其他人。”映珣大声咆哮。
“妳越是这么说,我就越不会让他们好过。”曹仲谦露出残酷的笑容。“接下来,要对付谁好?”他不怀好意的盘算着。
“不──”她几近崩溃,有些心慌。
不能哭、不能哭,一定要撑下去。她不断出口诫自己。
“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抚平你心头的恨?”她真的、真的不明白,他如此深沉的恨从何而来。“如果你想要遗产,我可以全部给你。”她的语气透着疲惫。
金钱、权利不值得她留恋,她心中有更重要、更想拥有的东西……
“现在才学聪明,太晚了。”他不领情的回绝。“我要看着妳和妳身旁的人痛苦的活下去。”
“不要……”他残忍的预告逼出她的泪,屈膝下跪。“求求你……”
曹仲谦一脚踹开她。“给我闪开!”然后偕同曾蓉蒨离开。
映珣狼狈的跌趴在地,但很快撑起身追上去。“求求你……”
他皱起眉,不耐烦的用力推开她,加快脚步摆月兑她的纠缠。
她重重摔倒,划破了下巴,渗出鲜红血丝。
的痛楚比起受创的心灵根本微不足道,映珣吃力的站起身,抹干泪痕,并没有因此被击倒。
她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深深深呼吸,晶莹的眼瞳散发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经过一连串的事件,不知不觉间,她已变得坚强、勇敢,不再是往昔那个不堪一击的娇贵玻璃女圭女圭。
第九章
在医院疗养了几天,伤势已完全痊愈,邢拓却不急着出院。
住院的这几天,除了例行的好友来探望过之外,其他时间皆静悄悄的,虽然耳根子清净,他感到有点不习惯──
他请朋友带来笔记型电脑,看似是排遣无聊,实际上,他正在暗中进行一项秘密计画。
他刻意营造出不中用的“弱鸡”形象,只为掩饰接下来的反击。
计画进展得比预期中顺利,他固然高兴,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脑中浮现的答案太诡异、无理,他选择推翻、忽略。
他始终静不下心来思考,索性阖上电脑,紊乱的脑中又不期然被一张娇美的愁颜占据,耳边回绕着她软侬的嗓音,搞得他烦躁不已。
于是他打开电视,让新闻主播的甜美声音取代一室寂静。
画面中拥有高人气的美丽女主播,一度令他惊艳而列入猎艳名单,如今看来,觉得她的妆太浓、太矫揉造作,和一般的庸脂俗粉并无不同。
接下来为您播报一则最新消息──
曾是备受宠爱的“天曜企业”董事长千金褚映珣,在位于北市信义区的商业大楼外,向被誉为“商业金童”的曹仲谦下跪磕头,模样看来相当虚弱狼狈,似乎在忏悔……
究竟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我们将在稍后为您采访当事人。
这两人曾是一对令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却……
新闻尚未结束,邢拓已将电源关闭,无法平息心中的震惊及气愤。
那笨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净做些莫名其妙的蠢事……
她带着那颗单纯、不懂提防的笨脑袋出门,绝对没有好下场。
般不好一个三岁小孩都能把她骗得团团转,更遑论跟曹仲谦那个没人性的家伙打交道,不啻是飞蛾扑火,百分之两百会被糟蹋得体无完肤。
难道之前的教训,让她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他的胸口一把无名火熊熊灼烧着,兀自生着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闷气。
她爱怎么做,与他何干!他在心里对自己咆哮。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重新打开电脑,再度熟练的敲打起键盘,投入自己全盘操控的计画中。
等一切准备就绪,他即将展开行动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不过,熬不到十分钟,他就宣告放弃。
当天下午,他便离开医院回家,彻底梳洗一番后,感到神清气爽,一扫连日的阴霾,有种拨云见日的畅快。
他习惯性绕到阁楼看看,一开门,一股怡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挑动他的神经,亦唤起记忆某一角,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骚动。
他蹙起眉,对不受控制的情绪反应,并不是很喜欢。
放眼环视室内,原本属于他的小天地,如今每个角落皆充斥着浪漫梦幻的粉女敕色彩及装饰,几坪大的格局整理得井然有序、纤尘不染。
夕阳余晖透过上方的小窗子斜斜洒落,为宁静的空间凭添一份萧索、寂寞的气息。
或许是孤寂的气氛使然,许多思绪纷然沓至、犹如跑马灯般,一幕幕在他脑中掠过,亟欲压抑的楚楚娇颜又冒出来搅局。
他的心口猛然紧缩,担心、惦念与不安一齐涌上,一种强烈的情感几乎要破匣而出。
邢拓黯下眼瞳,连忙退出阁楼,也将窜上心头的奇异感受摒除于心门之外。
接下来,他在偌大的房子里来回踱了一圈,过度冷清的氛围、与排山倒海而来的落寞与失落,逼得他几乎发狂。
他抄起钥匙,逃难似的离开宛若空城的豪宅。半个钟头后,他驾着爱车抵达电影公司,被砸毁的几十坪大空间已恢复原状,散落一地的资料文件也都仔细归档,一切就像未曾经历过先前的灾难。
别开眼,他瞥见置于办公桌上的一迭海报、照片与剪报,惊喜诧异之余,也不禁感到狐疑。
那些他多年的珍藏应该已经被撕毁,为何会完整的出现在桌上?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趋前检视──乍看之下几近无损的纸张,事实上,背后布满了透明胶带。
必定是有人将碎片分门别类后,再一一重组拼贴,是件费时费心费力的庞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