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头头是道,童沁欢听得头昏脑胀。“女乃女乃……”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著他。”老夫人丝毫不给任何转圜空间,语气坚定的命令道。“不管去到哪里都一样。”
她还想挽回颓势,但望著长者锐利的眼睛,想说的话只能全数吞回肚子里。
见她在发呆,老夫人板起脸训问:“听见没有?”
童沁欢陡然一惊,呐呐的点头。“听见了。”她开始为自己未来的日子默哀。
“很乖。”老夫人习惯性的称赞。“你下去吧。”
“那我先出去了。”她行礼告辞,却没有起身的迹象。
老夫人奇异的瞥她一眼。“还有事吗?”
她用力摇头,笑的很尴尬。“我……我的脚麻掉了。”不过,为了不想再听到其他可怕的指示,她还是忍著酸麻,一路龇牙咧嘴的跳回房间。
元炯谅,你这个、自大狂,为什么不留在纽约别回来了!回国才几天,就把她的思绪搞得一团乱……
不但捉弄她,还……还无赖的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结婚……嫁给他,真的是她的宿命吗?她哀怨的想。
向来鲜少碰咖啡的童沁欢,一大早,就要了一杯不加糖只加女乃精的咖啡,皱著脸,忍著一口气喝光。
“噁……”好难喝……她的五官揪成一团。
元炯谅斜眼睨她,摇摇头,冷声嗤笑。“何必一大早就自讨苦吃?”
他饱含嘲笑的语气,勾起她的新仇旧恨。但在女乃女乃面前,脾气又不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偷偷在心里骂他千百回。
上一回,不过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话,就被女乃女乃训斥好久,说什么丈夫是天,要学著顺从、不可顶撞云云。
即使她无法苟同老人家的守旧观念,但也仅能点头称是,不敢有所违逆。
元炯谅看到她的双颊因气愤而鼓起,像只生气的河豚,可爱的让人想捏一把,不禁忆起,他的指尖犹然记得触模她肌肤时美好的触感。
靶受到他的注视,童沁欢连忙垂下眼帘,回避他难以解读的目光。
睇著她害羞的娇态,元炯谅逗弄她的念头益发强烈。
乍见她,她的甜美气息就紧抓住他的目光,尤爱她那双盈盈星眸,总是散发著耀眼光芒,仿佛诱人采撷的宝石。
每每看她恍若小虾气得跳脚,他就觉得乐趣无穷。这十年来,她除了身材改变之外,个性还是跟小孩无异,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可没忘记,当初她来到元家时,是如何反客为主,竭尽所能的恶作剧、欺负他。
而现在只不过是小小捉弄她一下,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大剌剌的直视,让童沁欢全身发烫,无所适从。
元老夫人没忽略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十分乐见他们能有所发展。“阿谅,听说你今天要南下一星期,是吧?”
她佯装不经意的问,老花眼镜后的眼睛,紧盯著斜对座的童沁欢,以眼神提醒她昨天交代过的事。
童沁欢接收到她的示意,微微点头表示收到了。
“是。”元炯谅淡淡应道,观察入微的他将她们眼神的交流尽收眼底,但并未点破。
“自己凡事小心。”老夫人不忘叮咛。
“我会的,女乃女乃放心。”他浅笑,一派优雅。
闪过视线,冷不防对上他深邃迷人的电眼,童沁欢心口陡然一缩,见鬼了,他没事一直盯著她看做什么?!她心神不宁的想著。
“时间差不多了。”元炯谅以眼神逼得她无处闪躲,才满意的鸣金收兵。“我该出发了。”
她闪烁游移、含羞带怯的目光,是他戏弄她时的额外战利品。
他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记离别之吻。“女乃女乃保重。”
“你这孩子,老喜欢到处跑,就是不肯多拨点时间陪我。”老夫人细声埋怨。
他笑而不答,再次向女乃女乃告别。“我走了,您好好保重。”
他离开后,元老夫人冷著睑,催促犹坐著不动的童沁欢。“还坐著发呆?快追上去呀!”
童沁欢绽露一抹灿笑。“女乃女乃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昨晚,她向司机陈叔打听好元炯谅的行程及住处,得知他第一站是嘉义市立棒球场,夜宿於元家位於嘉义的别墅。
元老夫人质疑的瞅著她,确认道:“真的?”
“嗯!”童沁欢毫不迟疑的点头。“我不敢欺骗女乃女乃。”
虽然她这么说,但老夫人仍半信半疑。“那……何时出发?”
“会比少爷早到达嘉义球场。”她自信满满道。“那我先去准备准备啰,女乃女乃请慢用。”
在先整理行李前,她得先去买个容量够大、好用的行李箱……
老夫人望著她纤细窈窕的身影,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不禁勾起几十年前,和丈夫相处的点滴。
想当初,她也是以童养媳的身分进入元家,刚开始也跟丈夫处不好,但在渐渐的相处了解下,两人爱苗滋长,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佳偶。
所以,她相信这两个外貌登对、个性互补的年轻人,终有一日会开花结果。
顶著南部炙热的大太阳,童沁欢辗转来到嘉义市立棒球场,全身已虚软无力,觉得自己活像是蒸笼里的包子,有中暑的迹象。
“好热噢。”她躲在阴凉处,以手当扇猛搧风,企图驱赶蒸腾的热气。
即便热的全身冒汗、头晕目眩,她仍坚持不把身上的长袖外套月兑下,头上毒辣无情的太阳,恐怕在三分钟内便让人变成小黑炭。她可不会因为贪一时的凉快,就让维持多年的白皙肌肤毁於一旦。
“怎么还没到?”看了眼手表,她嘟囔道。
陈叔明明说预计三点抵达,都已经过四十分钟了,还不见踪影。在等待的空档,童沁欢索性取出画稿,席地创作起来。
图画了一半,一辆黑得发亮的宾士轿车缓缓驶入停车场,她立即把东西塞进大背包里,压低帽沿,疾步朝车子而去。
唉下车,元炯谅英俊的脸上有掩不住的诧异。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产生幻觉——
“你终於到了,我等了好久。”她噘著唇,娇嗔道。
他睨著她娇美的脸庞,不知怎的,四、五个小时舟车劳顿累积的疲惫竟一扫而空,伹语气依旧不是很好。“你为什么在这里?”
“来照顾你呀!”童沁欢答的斩钉截铁。
“又是女乃女乃的意思?”元炯谅蹙起眉,语气显得无奈。
她耸肩,没有回答,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喏!”
“我不喝没营养的东西。”他不领情的拒绝。
“噢……”她瘪瘪小嘴,偷偷在心里扮了个鬼脸。“那我帮你撑伞,免得晒黑了。”
“不必了。”元炯谅迈开长腿,迳自往球场的方向走。
“臭美。”童沁欢在他背后低啐,把饮料转送给司机陈叔,当是慰劳他长途开车的辛苦。
然后,她加紧速度,尾随元炯谅的动线朝棒球场而去,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踏进棒球场,觉得处处充满新奇。
蓝天白云、红土绿地,穿著球衣的球员们在烈阳下挥汗练习,交织成一幅动人的景象。
“哇!”她像个孩子似的忘情的发出惊呼,觉得一切新鲜无比。
好奇心重的她,也想进入场中,感受踩在红土及草地上的感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又转,正积极寻找入口。
她仔细观察工作人员行经的路线,最后乾脆跟在后头,企图鱼目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