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嫚敢怒不敢言,只好暗地里发牢骚。
“有事?”他潇洒的操控方向盘,拨空间道。
顿了下,她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这一餐,由我请客,表达我的谢意。”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暗自许下的承诺,谁若能帮她从厕所月兑困,她会好好报答对方。
拖了一个礼拜,她才猛然记起。
“这算贿赂吗?”他撇唇,嘲笑意味浓厚。
他没有让女人请客的习惯,当然也不会因她破例,不过,所有消费金额,最后都会列入竞标的帐目中,这是“禁忌场”明定的竞标规则。
衡量过她的经济能力,相信她付的起总结帐款,也才能达到“恶整”的效果,不能太便宜她。
她连忙澄清。“不是,我只是想谢谢你的帮忙……”
瞧她正经八百的样子,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他真怀疑这女人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教科书,总是死板板的,不知变通。
强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楼耘绅故作轻快道:“放轻松,跟你闹著玩的。”面对她,他的利嘴全然派不上用场,和她说话,彷佛在对牛弹琴,非但没有丝毫乐趣可言,还会气死成千上万个脑细胞。
“喔。”她呐呐的应了声。
随后,两人陷入漫长的沉默。
约莫十分钟后,车子减缓速度,停在名流士绅最爱的六星级帝王饭店前,等待侍者接应。
身为部门经理,沈书嫚因为公事需要,出席过不少正式场合,却还是第一次来到极富盛名的帝王饭店,放眼望去,出入的客人,个个衣著光鲜亮丽,好似一场华丽的服装秀。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暗沉的黑色套装,一把东於脑后的黑色长直发,若非饭店灯火辉煌,她铁定会隐没在黑夜中;还好眼镜已被毁掉,否则她更像个来传教的修女。
侍者盯著她的白衣黑裙打量许久,考虑著该不该让她通行。
楼耘绅当然清楚饭店一向的坚持,於是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解释道:“我女朋友忙的没时间换衣服。”他的说词,引来旁人难以置信的注视,连侍者也掩不住讶然。
沈书嫚神经紧绷,紧张得连嘴角都隐隐抽搐。
侍者的眼神透著高度怀疑,显然不太相信,因为两人实在太不协调了。
任谁都晓得,和政坛贵公子——楼耘绅交往过、或传过绋闻的,不是出身良好的名暖淑女,就是形象极佳的演艺圈玉女;而眼前这个彷佛从七O年代跑出来的欧巴桑,居然是楼议员的女朋友?真是跌破众人眼镜。
但是,议员都开口了,侍者也不好再刁难,但仍不忘尽责的叮咛:“请小姐下回注意您的穿著,两位请进。”
素闻帝王饭店除了扬名国际的顶尖美食外,对顾客的服装要求亦相当高,可沈书嫚没料到“门禁”竟是如此严格。
相形之下,她之前和客户约见的高级餐厅,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楼耘绅在众目睽睽下,很自然地执起她的手,俨然就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以行动粉碎旁人狐疑的眼光。
倒是沈书嫚心虚不已,脚步显得行些凌乱踉舱,若不是楼耘绅支撑著她,恐怕她早就出糗了。
“镇定点。”他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叮嘱她。“觉得紧张就深呼吸。”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肌肉僵硬,好心提供她一个土法炼钢、却最有效的方式。
“我没有紧张。”语毕,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逞强的辩驳。“我、我只是看不清方向。”
他不置可否的露出一贯戏谵的笑容,有些轻佻,却又莫各迷人。
说完蹩脚的谎言,沈书馒迳自红了脸。
在专业服务生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地入座。出电梯到座位不过一分钟,但其他桌客人好奇的目光,成了她前进的阻力,短短的路程彷佛有一公里那么遥远。
而他则火上添油的将她搂得更牢,占有意味浓厚。
她觉得自己根本像是被押解的犯人,承受大家的审视眼神,虽然见过不少上百人的大场面,她也向来应对得宜,从不怯场。然而,现在只是吃顿饭,她却局促不安,肌肉僵硬,浑身好像要抽筋似的。
一坐定,姿态优雅的服务生即刻趋前,递上媲美艺术品的MENU,分工细腻的点餐过程—从餐前酒、附餐、主餐到饮料及饭后甜点,一项项循序渐进,毫不含糊,让沈书嫚叹为观止。
“帝王饭店”的精致餐点,每年都是全球最具权威的《米其林美食指南》中的常客,而且,都是最高的三颗星顶级评价!不愧是老饕趋之若骛的美食天堂,让人排除万难、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
她终於能理解,饭店严格把关顾客服装是有其用意的,如此一来,顾客将和饭店豪华气派的装潢融为一体,甚而成为装饰品之一,触目所及,都是美好的事物,让人赏心悦目,食欲更是大开。
所有关於帝王饭店的传闻,如今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无怪乎,那么多人为之疯狂。
沈书嫚一时之间沉醉在醇酿与佳肴的魅力中,忘了前一刻还神经紧绷,恍若拉紧的弦,一不小心都可能会断裂。
如宫殿华丽般美轮美奂的室内风格,绝佳的用餐环境、无微不至的服务,以及琼浆玉液、珍饈美饌,让她感到不够踏实。
她大学时暗恋的学长、出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政治明星,正与她同席而坐,并面带微笑的望著她,令她觉得如在梦中。
但不可讳言的,因为有他的陪伴,淡化了她失恋的伤痛、被幽禁在厕所的恐惧也一点一滴消弭中。
她双颊浮现酡红,怔愣良久,不禁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Cheers!”觑著她柔和的脸部线条,楼耘绅举杯邀她同饮。
他低醇的嗓音,将她带回现实。
他深情的瞅著她,等待她的回应。
这回,沈书嫚顺从的端起水晶高脚杯,与他轻叩,发出清脆的声响。
“祝我的追求,早日成功。”他啜了一口红酒,露骨的说。
闻言,沈书嫚一口酒卡在喉咙,差点呛著。“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拎著小提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盯著她仓促离去的背影,楼耘绅敛起笑,冷著脸嗤哼了声。
这个“任务”,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他讨厌一成不变,也讨厌乏味无聊的人事物—偏偏,他替自己揽了个麻烦上身。
不过倒也无妨,他向来最懂得炒热气氛、制造高潮,在他精明又诡计多端的脑子里,多的是如何自娱娱人的歪点子。
即便她是圣女贞德,他也要想尽办法让她成为爱情的阶下囚,好证实她当初的言论——男人,没一个是奸东西。
这也算是,他“体贴”的方式之一。
站在洗手台前,耳边仿佛还回荡著楼耘绅的示爱宣言,沈书嫚望著镜中的影像怔仲许久。
看见自己脸上始终消褪不去的红潮,本就翻腾的情绪更是无法平静,她掬了把冷水,轻轻拍打脸颊,让沁凉的水温降低了滚烫的肌肤,也梢楷清醒紊乱的脑袋。
事情发展的太快太突然,这阵子所经历的,犹如坐上云霄飞车,很晕眩又下能任意下车、心情难以平复。
饼惯了平凡无奇的生活,她很难接受如此“多采多姿”的日子,就像硬是被带到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国度,让她严重的适应下良。
静下来后,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她是那种一旦投入工作,就会把所有不愉快都抛诸脑后的工作狂,包括失恋,都不能左右她对工作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