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耘绅微颔首,并不热络,直接搭乘电梯上楼,但放眼所及,宣推部办公室空无一人,经理办公室亦然。
不过,她的办公桌尚未整理,公事包也还在,显然还没离开公司。瞥见桌上他中午特地拨空送来的便当,仍完好如初,连一口都没动。
他沉下眼眸,将叫价五百元的便当随手扔进垃圾桶,俊雅的脸上透著不悦,等了大约三分钟,他的耐性已宣告用磬。
他一向不喜欢等待,觉得根本是在浪费生命。
“沈书嫚……”他咬牙低咒,四下寻人,但整层楼转了一圈,仍遍寻不著她的身影,问了几个人,也没人晓得她的下落。
楼耘绅感到十分不耐烦。“该死的笨女人。”
来到长廊尽头,一见到是洗手间正要调头,赫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砰然声响,他驻足聆听,确定音源来自於女厕。
他顿了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到女洗手间门口一探究竟,环视整个空间,并没发现人影。
灵异事件?!是楼耘绅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当他打算离去之际,敲门声音又赫然响起。
他沉吟片刻,随即走向发出声响的最后一扇门,盯著上头被动过手脚的门栓,不禁哂然一笑。想必被反锁在里头的,是个惹人嫌的女人,否则岂会遭此对待。
他倒想瞧瞧,被恶整的倒楣鬼,长的是圆是扁。
只消他动动手指,便能轻易解放被囚禁在小小空间里的受害者。
而门板另一头的沈书嫚,在求救无门的情况下,早已不想再苦苦等待,所以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她卯足全力,凝聚全身的力量奋力撞击门板,发出一阵砰然巨响,但门扉犹然紧闭著,虽然手肘已疼痛不堪,她仍不愿轻言放弃。
最后,她用尽气力,准备全力一搏——
同时,楼耘绅也恰巧滑开门栓,没有时间反应,猛地冲出一道黑影,与他撞个满怀。
撞击力道之大,让他闷哼一声,不禁攒起眉,低头一看——“是你?”提高的音调,有著掩饰不了的诧异。
沈书嫚撞红了鼻子,眼镜也歪斜的挂在脸上,面容苍白没有血色、呼吸急促、眼神恍惚。
一连串的意外,让她早巳筋疲力尽,但上所受到的疼痛,却比不上内心所受的折腾。
“喂?你还好吧?”楼耘绅瞅著她,试探性的唤道,从她涣散的眼神判断,她应该是吓坏了。
他动手取下她的眼镜,轻拍她的脸颊,企图唤回她远扬的心魂。
靶受到他温暖的触模,沈书熳抬眼,呆滞的望著他。
“回神了没?”他沉声问道。
话甫落,泪水倏地夺眶而出,在她的颊上划出两道泪痕,头一次被外人目睹她的脆弱,只是,眼泪就是克制下住,潸然不止。
他默默的睨著她凄楚的脸庞,眸光深邃的端详她,少了毫无美感的粗框眼镜,突显出她秀丽的五官,由於泪水的洗涤,使得她本就美丽的双眸,显得更加明亮动人。
而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更为她增添一丝女人味。虽称不上美,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
楼纭绅当下决定,摧毁碍事的眼镜,稍一使力,镜架便硬生生断裂,然后掷在地上,继续跺踏。
即便是行为率性、鲁莽,却无损他的绅士气质,甚至还展现出他不凡的领导者气势。
眼前“支解”眼镜的男人,真的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形象优雅、风度翩翩的楼耘绅吗?沈书嫚有些看傻了,泪悬在眼眶,宛如镶著耀眼的钻石,光灿夺目。“我的眼镜……”她喃喃地道。
“不需要了。”他冷觑著她,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以后也都不再需要。”
她吸了吸鼻子,睁著一双红眼睛盯著他不羁、自负的神情。
忽然,她有些恍然大悟—也许,大家都被他俊美斯文的外表、谦谦君子的形象欺骗了。
亲自和他接触过后才发现,他温柔的口吻中,总散发著一股教人无从拒绝的凌厉气势,盘踞在她心中多年的白马王子形象、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他和那个背叛她的男友的欺瞒行为,有什么不同……
“伪君子。”沈书嫚犹如自言自语的呢喃。
因为两人靠得近,她的话楼耘绅一字不漏的收纳耳底,他不怒反笑,甚至还好心情的揶揄道:“看样子,你丢掉的三魂七魄全都归位了。”
经他一提,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糗态,连忙转身背对他,拭乾眼泪。
“喏。”他伸长手,递给她折叠整齐的男用帕巾。
她微愣,心窝涌起一阵暖意,莫名的感动。
沈书嫚望著手帕怔仲出神,脑际掠过许多想法,虽然在某些方面,他霸道到近乎唯我独尊,可是,他却有颗细腻的心,连小细节也不马虎了事。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迟迟没等到她接下手帕,楼耘绅乾脆扳正她的身子,塞进她手中。
“别老是让我等。”他撇唇冷声道:“我没那个耐心。”
她握著手帕,止住的泪水又浮现眼底,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爱哭、多愁善感。
“我还以为,女强人是没有眼泪、没有感情的。”看不惯她哭哭啼啼的模样,楼耘绅调侃道,他实在应该“以秒计费”,届时,定能狠狠捞个一笔。
她垂下眼,闪避他的注视,找不到话反驳,也不想反驳。
听著他的取笑,她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忽然间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有人作伴。
此刻的她,只是个平凡脆弱、且需要关爱的小女人。
“谢谢。”她由衷感谢,谢他在她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
她也没忘记,之前被困时,曾在心中允诺过的——会好好感谢帮她月兑离窘境的那个人。
“嗯哼。”他随口应了声,算是接受她的道谢。“走吧,我还有帐跟你算。”
他成功的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沉溺在被恶整的恐慌情绪中。
“帐?”沈书嫚呐呐的问。
“我不喜欢有人糟蹋食物。”语毕,他顺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她瞪著他的大掌,缺乏气力而苍白的脸色,染上淡淡红霞,煞是美丽。“我自己会走。”可她的拒绝,听起来却更像是在撒娇。
“我弄坏了你的眼镜,所以得暂时充当你的眼睛,指引你。”楼耘绅答的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把黑的硬掰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他可是个中高手,在政坛打滚多年,他早就训练到连说谎也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动听极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沈书嫚心里犯嘀咕,瘪著嘴,不想和他争辩,任由他握著她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从指尖逐渐扩散,充塞著她每个细胞,暖和了她失温的心房。
一踏出门口,恰好有两个女职员迎面而来,她们忍不住尖叫。
“啊——楼议员。”能有幸亲眼目睹最帅的政治明星,年轻女职员乐不可支。
但下一秒,看见他身边的女伴,雀跃的表情霎时消失无踪。
“楼议员,你、你真的跟沈经理……”其中一名女职员颤著声音,欲言又止。
沈书嫚浑身不自在的极力想缩回手,但他加重力道,不让她得逞。
“我们正在交往,有什么问题?”楼耘绅彷佛懂读心术般,主动大方告知。
闻言,沈书嫚猛然抬头,瞠大水眸,诧异之情溢於言表。“你胡说什么?!”她压低音量驳斥。
孰料他竟然充耳末闻,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揽住她的腰,要以行动证明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跟我女朋友在餐厅订了位子,先走一步,再见。”他温文尔雅一笑,几乎是强行将她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