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她是吓醒了好吗!
不过,不是因为那堆映入眼帘的字句,而是这张该死的警告函怎么会在他的手中?
她勉强地动动仍僵硬的颈项,点点头颅,却连瞟一眼他此时脸色的勇气都没有。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告诉我了?”将手交抱在胸前,他状似优闲地盯着似要僵硬成化石的小妮子。
瞧他似很平静、很轻松的假象,晓晓咽了咽口水,惊醒的脑袋快速地转动着。
“你……你怎么可以拆我的信?”机灵地将被告的身分转为原告,她憋住得意,同时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可是——
“那是寄给我的。”
啊!寄给他的?
将纸张翻至背面,谢隽的大名果然大刺剌地印在上头嘲笑着她。
“这应该是寄给我或我阿爹的,为什么会寄给你?”她讶异不解地问。
“别转移话题。”眯起眼,他将话题导回正轨,“为什么提都没提你还要上课?”
耸耸肩,她回道:“我不知道你不晓得啊。”
“不知道我不晓得?”谢隽差点被这些话给梗住,他压下想再吼叫的冲动,强逼自己快速深呼吸个几次,“好!就算是这样,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大学生,要上学的吗?”
“知道呀。”她点点头。
“所以——”
不知道她是真迷糊还是装白痴?只见她眨着无辜的双眼,毫无愧色地看着眼前仍喷火的暴龙,直到她发觉他奸像没要往下说完他含在嘴里的话,只好勉强开口催促着他说全,虽然她一点也没兴趣知道。
“所以什么?”
“所以什么?还要我说呀?难道你不知道旷课多了,学校有权要你退学的吗?”说到后来,谢隽几乎又要失控地吼出来了。
不是他爱比较,以他身为天武门执事者的后代,在她这个年纪时,也从不曾接到这种通知函,而她这个闲闲没事的小女孩,虽然最近丧父又住院,但也不应该如此地没有自觉吧?
“我……我有请假啊,而且阿爹突然走了,我伤心难过极了,哪还有什么心情读书。”她嘟着小嘴为自己辩解着。讨厌!她怎么会选到一个超爱点名的大学来念呀!
听她的理由及瞧她无光的小脸,他立即有如灌了三杯冰水,熄了火。
伸手抹抹脸,他叹了口长气,脑筋快速一转,他妥协道:
“好吧,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待会我要傅佑去帮你办休学,明年再帮你复……”
“什么?我好不容易就快被退学,你干嘛帮我休……学呀?”晓晓飞快的用手捣住自己坏事的嘴巴,清澈的眼儿睁得圆圆地看着才温驯的酷斯拉,又再度狰狞了起来。
谢隽缓缓眯起双眸,“原来你是故意的。”他的脸色铁青,像是很想亲手扼死她似的。
“我没有啊,刚刚是你听错了。”她小声的否认,门牙心虚地轻咬微嘟的下唇,心理频频地骂自己笨。
她的否认,引来谢隽恼怒的瞪视。
晓晓不安地缩缩脖子,并不时抬眼偷偷打量他铁青的脸色。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整个卧房里有好一会儿,只有落地窗外树梢上,鸟儿向太阳道早的声音——
“为什么?”沉默的僵持在谢隽实在不舍骂她的退让中瓦解了,消弥自己窜升的火气,他平下心来追根究底地问。
晓晓将肩膀缩得更紧,不断考虑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从小我就不喜欢念书,而且也不是念书的料,就连现在念的学校,也吊车尾考上的,后来……”她顿下来,试着表现得心虚一点,免得死得太难看,“我想反正都要离家出走了,那就干脆……呃……”她真的坦白不下去了。
“所以刚刚说什么伤心过度,都只是藉口而已?”谢隽危险的眯起眼,
“你该不会当初跷头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情给算进去了吧?”
“呃?呵呵……”背部紧贴着床头,她这次是真的心虚地说不出话来了。
讨厌!他怎么那么聪明!
兜兜转转,一切真相终於都大白了,谢隽不断一松一握地运动着手指,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怕下一秒,他十指摆放的位置,会是在她的脖子上。
懊死!她竟只为了不喜欢念书,就……
“你好像真的很生气?”
晓晓很想躲开眼前这个极具威胁的男人,天知道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杀了她。
但这些日子里,她观察的很透彻,所以很相信谢隽再怎么火爆,也不会伤害她的。
丙然,谢隽在压下那股想掐死她的后,阴沉地丢下一句话——
“你明天给我滚去学校上课。”
眨了眨因只睡不到几小时而泛着血丝的眼睛,目送他头部不回的离开背影,晓晓的双唇不觉露出很幸福、很幸福的笑容。
呵!明天!
躺回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打个大大的哈欠,在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前,晓晓心里所想的是——
阿爹,你可以放心了,有隽陪着晓晓,晓晓会很好、很好的。
瞧!他连生气时都还知道为她着想。
嘻、嘻!等她睡醒了,再来说服他,让她不用去学校,那就更好了……
第七章
今年的冬天虽然天气不算寒冷,但早晚的温差依旧很大,所以早晨七点多,还是有一点点晨雾。
深吸一口充满水气的空气,让沁凉的气体充满了她整个肺部。
车子已经开到她熟悉的地方了,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校门,晓晓苦下脸。
唉!前头那一大片土地对她来说,简直像极了监狱,唯一不同的是,她这个牢犯,每天只需依情况的需要,坐足不超过九个小时的牢即可。
看着眼前飞快掠过的景象,她实在是忍不住不满地嘟着小嘴。
讨厌!才觉得除了阿爹,这世上就属他对她最好、最疼她了,但现在他却不顾她的意愿亲自送她去监狱,连她撒娇、巴结都不改其恶行。
她怎么那么可怜啊!以前阿爹就这样,现在身旁驾车的人也是这样,难道她注定是这种命吗?
唉——她将心中的感叹长长地吐了出来。
谢隽将车子开到目的地的对面停妥,然后转头想叮咛晓晓一些话,却见她睑蛋上的表情比苦瓜还要苦、还带点哀怨,他不禁拉弯了嘴角、趴在方向盘上,有趣的调侃:
“上学真的有那么糟吗?瞧你脸上的表情,像吃了黄连似地苦成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欺负你哩!”
“本来就是,我都说了不想上学,你还硬逼人家来。”将身子面向他,晓晓抱怨中含带着些微的矫嗔。
人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人即使百般地对你好、百般地对你逆来顺受,你都只觉得碍眼,一点感动的心情都没有;但若是你喜欢的、视若珍宝的人,就算打你、骂你,你都觉得打是情、骂是爱:心里甜滋滋的奸不感动喔!
此时此刻的情形虽没如此夸张,但谢隽就是对眼前已经视若珍宝的小人儿,感到心动、感到甜入骨。
“别这样嘛,要你上学是为你好。”他抬手轻点小妮子翘得半天高的嘟唇,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你想想,如果被人知道堂堂一个红武堂未来的堂主夫人,连大学都没毕业,你会被人笑的。”
“谁敢笑啊?你不会派清道夫去毙了他呀。”晓晓不满的喊完后,忽地恍然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与不安,“还是你觉得有一个低学历的未婚妻,很丢脸?”
越想越有可能,毕竟他是哈佛的高材生,而且还拿了两个硕士学位……低下头颅,她开始有些自卑了。
谢隽一听,顿时愣住几秒,待他从诧异问恢复后发现,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