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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耍心机 第19页

作者:染香群

他还有什么?就剩秋娘而已。

“别怕。”谷梁朗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活着,咱们一起活,死了,咱们一起死。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看不破的?不管到什么地方,妳撇不下我,我也撇不下妳,好歹都是有伴儿,怕什么呢?”

“你……”秋娘挣扎着要起来,奈何身弱无力,“你这是何苦?”她珠泪直直的落下来。

比梁朗只是摇摇头,心如稿木死灰,秋娘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是那个胸怀光风霁月、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谷梁大夫么?原本的神采去得一丝也不剩,只剩下颓唐自责的灰烬。

什么时候撒手人寰都成,怎可是这个时候?最少也得洗清他的冤枉,最少也待他恢复以前的神采飞扬,怎可这个时候阖目就死?

“你说活着,咱们就一起活着。”秋娘闭了闭眼,将眼泪逼了回去,“你可别忘了这句话了。”

不知道是谷梁朗的医术高明,还是秋娘坚定的求生意志,以为这几次大发作是万万熬不过的,说也奇怪,不但熬了过去,秋娘还一日好过一日,居然能够起床行走。

但是谷梁朗探着她的脉象,却又惊疑不定。她这模样颇似回光返照,心脉明明越发弱了,起居却一如常人。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见她精神许多,心下也甚是安慰。蜗居偏僻渔村,村民普遍穷困,求医也付不出银两,只是拿些渔获蔬菜抵帐,行医所得勉强算是衣食无缺,秋娘身弱无法处理家务,又请了个老婆婆来帮忙,除了三餐,其他也管顾不到。

比梁朗虽然淡泊名利,但自行医以来,从来没有过得这么困窘过。他倒是还没什么,只是可怜秋娘从小娇养,绫罗绸缎裹着,嬷嬷婢女像是捧珍珠似的这样捧大,何曾吃过这种辛苦?住着破屋,穿着粗衣,有时身子能起来时,还拿着针线在窗下帮他缝补衣裳。

来帮忙的婆婆又懒,脾气又坏,常常隔着窗户跟她大小声,难为她原本是当家作主的人,居然都忍了下来。

“当初很不该把妳带离谢家庄。”谷梁朗实在后悔了。

“你若不带我离开,这会儿我坟上的草不知道长多高了。”秋娘慢条斯理的咬断了线,“我的女红不佳,补得实在难看,夫君别嫌弃,将就着穿吧!”

静养了一个多月,看秋娘渐渐好转起来,谷梁朗心下也安了些,只是处在这偏僻的渔村,虽然没有追兵,却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他悬念着安府,又动弹不得,心里实在焦躁。

低头寻思:心里打定了主意,借口要去采买药材,就辞了秋娘往县城去了。

当年他爹被仇家杀害,就是段均带着段钤等段氏门人来救的。就算投在杏仙派,段剑门还是念着他爹的旧恩,时时差人看望。段钤年纪比他略小几天,与他交情最好。前些时候谢家庄的事情,就是他和段钤合力敉平的。

段剑门素来有“帝师门”的称号,当年国变时还救过当朝的新帝,黑白两道都得卖段剑门面子,想来想去,也只有将秋娘托付给这些段氏兄弟才能保住。

主意已定,他进了县城,就寻到段剑门的分舵,投完书就走,只祈祷段钤看了信可以快些赶来。

正疾行着,只觉背后一袭,他想也没想,反手一掌--

“老哥!是我!”段钤赶紧出声,架住了他这掌。

比梁朗惊喜莫名,“钤弟,你怎么……”

只见段钤朝左右看了看,“老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扯着他直往里走。

等到了段剑门的分舵,段钤才松了口气,“老哥,你怎么惹到这么大的冤枉?杏仙派的新任掌门别的没讲,就先通告天下要拿你的人头祭告前掌门呢!你也不藏好些,居然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县城里晃!我听到了这些消息,还能坐得住么?前前后后跑了一个多月,打探不到你的消息,幸好你今天来了,不然下午我就走了呢!”

原来,杏仙派师叔祖闭关走火入魔,已经去世了,陆师叔当了掌门,第一件事情就是通告武林同道,发布英雄帖捉拿谷梁朗。

一听师叔祖过世,谷梁朗呆在当地。“师叔祖过世?!这怎么可能?”

“这事透着奇怪,我们掌门接是接了英雄帖,却只是要找你来问问,怕你被抓进杏仙派,那真的就是死了!但是你也知道,别人门派的事情,我们不好过问,怕人家说段剑门凭着势力欺压。其他门派倒是不分青红皂白,只顾着要成名,乱着到处捉拿你,人没抓到,倒白死了一大票面白无须的大夫了!”

段钤满月复牢骚,“这些人脑子装着浆糊么?哪有杀了人反而回房睡觉等人抓的?”

比梁朗定了定心神,“事已至此,钤弟,我还得谢你相信我呢!只是我已有了妻子,在外行动不便,只能拜托你照顾嫂子几天,我好查看查看……”

“查看什么呢?”段钤搔了搔脑袋,“不过嫂子的确要人保护。老哥,你千万不要急躁了,还是找掌门商量看看要紧。”

两兄弟匆匆找了辆马车,疾往渔村而去,只见大门东倒西歪的开着,药馆翻了个七零八落,哪有秋娘的影子?

比梁朗喊了几声,不见回音,急了起来。冲到隔壁去抓着人问,只说是有强盗冲进药馆,将秋娘拖走了,不知去向。

正心折魂催之际,抬头看到门首插着一根羽箭,急急拿下来一看,上面留了个字条。

“折辱这样的弱女子,杏仙派还算什么名门正派?”看完了字条,谷梁朗大怒拍向门首,震断了门柱,医馆居然整个塌了下来。

“老哥!”段钤赶紧拉住他,“你冲去送死么?嫂子被杏仙派的人抓了,眼前还不会有什么状况,你进了杏仙派,救得出人么?先跟我去见了掌门,从长计议吧!”

话说谷梁朗进了城,秋娘只觉得心头不安,睡也睡不着。早起只见那老婆婆进来出去了几回,鬼鬼祟祟的,心里知道有异,却只能挣扎到窗下坐着,走也走不了。

棒没一个时辰,大门就让人撞破了。她索性坐正,却看到绯琳冲进房里,拚命的眨眼睛,皱眉毛,一面嚷着:“秋姑娘,妳好端端的清白人,何必让叛贼拖累了?那叛贼人在哪儿?可别藏匿了!”

秋娘呆看了她一会儿,忖度着绯琳不见得会害她,“绯姑娘,妳问我夫君么?我夫君外出,不在家。这屋里才多大的地方,你们要搜,我一个病得要死的妇道人家,拦得住你们么?要搜尽避搜去。”

其他门人一涌而入,上上下下都搜遍了,“师姊,没人呢。”

“你们可得好好瞧瞧,若让叛贼逃了去,师叔可是会怪我们的。”

只见刘师叔带着人也进来,看见绯琳这些年轻弟子一愣,厉声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绯琳将眼一瞪,“师叔问得好笑,我们在这儿做啥?还能做啥?掌门师叔不是要我们追缉叛贼的下落么?我们正在查呢!那师叔是来做什么的?”

刘师叔不禁语塞。他获得线报,正打算来杀了子霁夫妻,哪知道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弟子抢在前头。他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是来报讯的,还是来抓人的呢?这娘们也是共谋,不杀了还等什么!”说着就拔了剑。

“是这样说的么?”绯琳拦在前面,“人呢,不是秋姑娘杀的,女孩儿呢,也不是秋姑娘把她怎么样的。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关一个没有武功的姑娘家什么事情?对个软弱姑娘家下手,是我们这种名门正派做得出来的事情么?我说,还不如把秋姑娘请回去,有了秋姑娘,还怕没有谷梁叛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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