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搭出租车还是有点安全上的顾虑,心思缜密的她,当初会挑中公司附近的这家餐厅,就是因为捷运站就在餐厅门口。
走下捷运站的楼梯还不算太难,只是差点踩空滚下去。抓住扶手,她提醒自己要小心点。
无所不能的周梦芯,堂堂力华的总裁,若是因为下捷运站的楼梯而摔成重伤,可是会被部属和竞争敌手笑掉大牙的……这点好胜心让她小心翼翼的走完楼梯。
捷运站里很暖和,跟外面温差颇大。这一暖,让她酒气上涌,匆忙跑进厕所狠狠地吐了一场。
挣扎着漱了口,根据过往丰富的经验,她今天把妆化得很淡,就算只有卸妆棉也可以轻松卸掉。洗了脸,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女厕。
加油……现在只要把硬币投进售票机,买张捷运票就可以了……
百密一疏--她身上没有零钱。打开皮包,她差点笑出来,老天……千元大钞欸,等等可以兑换二十个重死人的五十元硬币……
疲惫的靠在售票机上,她迷迷糊糊的直想睡觉。阖一下眼而已……一下下就好……
今天是什么鸟日子!扁均摔上车门,交叉双臂生闷气。
为了区区五百万,输掉了那笔土地标案,已经够让人发火了,居然连车子也跟他作对,连发都发不动!
“信不信我把你拆成一堆废铁?!”他对着车子挥拳。
车子当然不会回嘴,但是路过的车灯打在车身上,闪啊闪的,像是在讪笑。
靠!连自己的车都讥笑他!恶狠狠的踹了轮胎一脚,车子不痛不痒,但是他的意大利皮鞋却出现了擦痕。
这是什么鸟日子!他忿忿的离开停车场,打算搭出租车回家。
可站在路边快十分钟,居然没有半辆出租车经过。喂,这也太离谱了吧?一个人衰总也要有个底限吧,真的太超过了!
怒气冲天的走向一百公尺外的捷运站,一面走一面咒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可以“衰尾”到这种地步……
一下捷运站,正准备去买票,却看见有人挡在售票机前。
等看清楚靠在售票机上的女人,他眼睛瞬间瞠大。老天爷,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要这样惩罚我?土地标不到、车子发不动、意大利皮鞋毁了、出租车没半个鬼影,连搭个捷运……都遇到这个可恶的周梦芯!
他出门前该翻翻黄历的,说不定今天正是大凶之日!
想掉头就走,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周梦芯已经看到他了,若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她不知道会在背后说什么冷言冷语……
不过是笔土地嘛!他冯光均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真难得,周总裁,今天也搭捷运?”他勉强拉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寒暄。
静默了一会儿,梦芯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眸子蒙蒙眬眬的,像是蒙着一层荡漾雾光,洗净的脸看起来茫然而脆弱。
她……平常干嘛化妆,没化妆的她……竟然这么纯净……好看。
“嗨,冯总裁。”她睡意浓厚的打招呼,长长的睫毛又遮住了那雾光闪烁的眸子。
扁均的心居然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欸?欸欸钦?不会吧?他发疯了吗?居然会觉得周梦芯心很……很……很好看?
心跳加速个屁啊!他的心脏干嘛不听话的跳得这么快啊!他该不会真要发心脏病了吧?
“喂,喂喂,周总裁,妳不买票堵在售票机前干嘛?”他的语气几乎是粗鲁的,还带有一丝狼狈。
“我没有零钱……唔,”她用力晃了晃头,“我该先去找兑钞机……”然后踩着太空漫步般的步伐,摇摇晃晃的寻找就在她后面的兑钞机。
她嗑药了吗?皱着眉观察她一会儿,光均突然想起今天是力华的尾牙宴。
他明白了。老天……一个女人家喝得这么醉……
“兑钞机在这儿!”他轻拉了一下梦芯,惊恐的发现她马上向后倒,赶紧一把扶住她。“算了,妳要去哪儿?我有零钱。”
“士林……”梦芯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大脑像是塞满了棉花。“兑钞机……我自己可以的……”
她也住士林?老天……真是孽缘。
“妳喝醉了!”光均扯开嗓子吼她,“拜托,妳不要拿着千元大钞乱晃……喂!那是提款机,不是兑钞机!”
醉?梦芯不服气的硬是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我哪有醉?我很清醒的!我还可以走直线呢!”拨开他的手,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小姐……妳家的直线是S形的吗?!”光均额上的青筋快爆出来了。天啊,这个女人就是他最大的敌手?这个走S形、快要撞到墙壁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一把扯住她的后领,“够了够了!那是墙壁啊!妳想撞歪自己的鼻子啊?”他真庆幸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搭捷运,但是也够丢人了。“走吧走吧,相逢即是有缘,我先送妳上捷运。”
火速买了票,将她拖到入口,票倒是插得进去,梦芯却卡在横杆过不来。
真是倒霉的一天啊!一把将她扛过横杆,承受着周遭异样的眼光,光均恨不得拿个纸袋罩在自己头上,免得被熟人认出来。
好不容易把她拖上捷运,找到位子坐下,她却老实不客气的把他当靠垫,呼呼的熟睡起来。
“喂喂……”这下尴尬了。“喂,妳不要睡得这么理所当然……”
惨了,叫不醒。
“……妳睡吧,别把口水流在我的亚曼尼上。”
车窗映出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和熟睡得宛如天使的梦芯。原来她的头发这么长唷?平常看到她,总是盘着整齐的发髻,没想到放下来这么长、这么软……
乌黑的发丝散在他的肩膀上,在他心里引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经过一个转弯,因为惯性原理,梦芯离开了光均的肩膀,往另一侧倒去--
扁均赶紧揽住她,“喂喂喂!妳差点跟地板接吻了啦!这样也醒不过来?”
在他的臂弯里,梦芯伏在他胸前,依旧睡得很香甜。
现在怎么办呢?万一被熟人看到就真的死定了啦!扁均几乎大叫起来。
我的立场啊!我那劲敌的立场啊!怎么办哪~~
“唔……”梦芯发出声音,害他吓了一大跳,可她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胸口蹭两下,又继续睡。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觉得……这个可恶的女人……好可爱?
一路上,他都在烦恼。
好不容易熬到士林站,任光均千呼万唤,梦芯不醒就是不醒,他只好用扛的把她扛出捷运站,忍受着路人奇异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他该把这个死女人丢在车上,自己逃之夭夭的。
看什么看?他没下FM2,也不是他灌醉这死女人的,他是无辜的,无辜的!
扁均真想对那群路人咆哮,只是,这样看起来太像是神经病了,所以他用尽最大的努力忍耐下来。
“地址!”他摇晃着梦芯直吼,“妳总要给我地址,好让我送妳回家吧!”
梦芯勉强睁开眼睛,呆望了他一会儿,说了个地址。
在脑中消化一下她说的地址,光均的头发几乎要竖起来了。“……妳给我公司的地址干嘛?我会不知道妳公司的地址?!就离我的公司一百公尺而已啊!我要妳家的地址!”
梦芯摀住耳朵,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奇怪,没打雷啊?为什么她的耳朵震得嗡嗡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