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她滴酒不沾。
月季听了她有气无力的报告,沉默了好久。
“……换一个吧。”她提出最直接的建议。
“不要。”
紫薇的回答也很简洁有力。“反正他这么君子,又这么呆,我相信没有人有办法让他动心的。”
她现在有点同情珍妮了,听说那狐狸精追了陆哥哥足足五年,陆哥哥到现在还认为她是爱开玩笑的老同学,根本没把她的话当真。
“……我总会长大的。等我有投票权,五花大绑我也要把他绑起来严刑拷打,问他到底爱不爱我。到那时,他就不敢说我是小孩子了。”
“还有三年耶!”
月季叫了起来,“你就不能想个比较不浪费时间的方法吗?比方说半夜模到他床上去?”
“我不要当强暴犯。”紫薇挥挥手,“这三年,我要当个让他无法转移目光的好女人。除了我,他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就这么决定了!”
这种决心是很好,只是……月季无精打采的鼓了两下掌,“算是……有志气吧,只是这样就没好戏看了。”
“月季!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看好戏……唔!”她突然脸色有异,满头大汗的抱着肚子。
“怎么了?”
剧痛一下子又消失了。紫薇擦擦汗,“……经痛吧。真奇怪,这次经痛真久……”
而且越来越痛。
一直到经期结束,紫薇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天都想着该去看医生,但是最近要期中考了,又有几个比赛要准备,就这样一天天的耽搁下来。
等她发现情形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紫薇,怎么不开灯?”这天务观回来得晚了些,走进书房,就看到紫薇蜷在沙发上。
“想睡也别在这儿睡。”
摇了摇紫薇,发现她体温烫得惊人,额头布满豆大的汗滴,脸色痛苦而扭曲。
“紫薇!”将她一把抱起来,他整颗心都发冷了。“怎么了?!紫薇!张开眼睛啊!”
“痛……好痛……”她紧紧抓着务观的衣服,“陆哥哥……我肚子好痛……”
本来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次却比以往痛得更厉害,她连离开沙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蜷缩着发冷汗,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抓起外套裹住她,务观吼着要司机过来。
子敬闻声开门出来看,“怎么回事?”探看了下紫薇的状况,“……一定是盲肠炎。我去开车,快来!”
坐进车子里,务观心痛的望着紫薇,“为什么忍着不说?拖成这个样子?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啊,为什么……”
她幽怨的抬头看看务观。原来是盲肠炎……她想到有同学因为月复膜炎而死掉,不禁有些害怕。
“……陆哥哥,你不会忘记我吧?”她哭了,“你不要忘记我……”然后因为剧痛而昏了过去。
“紫薇!”务观急得摇晃她。
“别摇她了。”
子敬稳稳的开着车,飞快的赶往医院。“想办法让她清醒,她该不会休克了吧?注意她的心跳呼吸。”
“……我不会忘记你,怎么可能忘记?”鼻头发酸,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赶紧张开眼睛,紫薇。我不会忘记你的……快醒来……”
虽然这么痛……但是稍稍清醒的紫薇仍勉强微笑了一下。
她在陆哥哥心中,还是很重要啊。生命真短促……前一刻还好好的,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痛得几乎快死了……
短短十分钟的车程,对务观来说,却像一辈子那么久。
一到医院,他立刻抱着紫薇往里头冲。
“陆哥哥。”
被抬上病床,她抓住务观的袖子,“我爱你,真的。我是真的真的爱你,我不是小孩……”来不及说完,她已被罩上了氧气罩,被医护人员推走了。
望着自己的袖子,务观在开刀房外坐了下来,一脸怔愣。
只是盲肠炎啊……
虽然可能转成了月复膜炎,但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该不会有事的,应该……各式各样不祥的想像在他脑海里流转,最后全化成了三个字——
我爱你。
这句话从虚弱含泪的少女口中说出来,声音这么轻,在他心里却有这样沉重的分量。
医院外,雨狂暴的下了起来,他的心里,也像是这狂雨般无法平息。他觉得喉咙发干,像是渴了很久,而他的甘泉……冷硬的门将他们分隔两处。
“紫薇……你赶紧回来说清楚。”他喃喃低语着,“话不要说一半……我不是这样教你的……”
窗外的暴雨下了一夜,他的心也整夜都波涛汹涌。
第七章
紫薇没事,倒是医生被务观吓个半死。
只是盲肠炎不是吗?月复腔是开始发炎了没错,但是也没到病危的地步啊。这个伟岸的男子却像是要痛打他一顿似的,凶着脸要他说实话,逼问着是不是该送加护病房?
医生哭笑不得,若是这样的病例都要送加护病房,恐怕加护病房扩建十倍也不够用。
“先生……先生!你冷静点,小姐……”医生瞄了一眼病历表,“范小姐没事的,她现在只是麻醉昏迷而已。手术很成功,真的很成功!你先别这么担心……”
医生的保证并没让务观安心多少,他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希望紫薇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生命是这样脆弱……而人生是这样的无常。这次只是小小的盲肠炎,若不是呢?他咽了一口口水,发现自己的惊慌一点也没有消失。
谁也不知道下次什么事会降临在她身上,或自己身上。
凌晨,尖锐的救护车警鸣声划破宁静。一辆大巴士发生了重大车祸,紧急送来许多病患。
他望一眼熟睡的紫薇,沉默的卷起袖子去捐血。
上帝何其厚待他们,又何其残忍的对待其他人。家属的哀号让他悚然心惊——能够和自己重要的人相守,原来不是应该的,而是上天的恩典。
他对紫薇……真的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吗?他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陆哥哥……你在哪儿?”捐完血,才走回病房,便听见半睡半醒的紫薇带着哭声低低的唤着。
疾步走到她身边,握着她失温的小手,务观突然有股落泪的冲动。不,他应该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声音嘶哑。
紫薇昏沉的望着他,眼神带着欢喜和痛楚。“……伤口很大吗?我不能穿比基尼了?”
“你不可以穿那种东西!”务观试图板起脸,“女孩子家怎能随便给人家看那么多……那是……那是……那是我才可以看的。”
她张大眼睛,怔怔的望着有些困窘的务观,然后笑了。在麻醉药效渐退、伤口火热疼痛起来的这个时候,她笑了。
“陆哥哥……你是喜欢我的。大人好不诚实……”笑着笑着,不敌残存的麻醉药力,她又睡着了。
是呀,大人都胆怯表露真心。等你变成了大人……你现在的决心,会不会消失?
他不安了起来。
但是……谁又知道谁能在这世界上存在多久?上帝给予的不会永远是恩典,将当下活成每一个小小的永恒,至于未来……就让未来决定吧。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嗳昧起来。
住院三天,医生便要紫薇出院,务观差点跟医生打起来。紫薇气急败坏的拖住冲动的务观,拼命跟医生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