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好。”她低声的恳求,“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
护士终於妥协,推她进入杨雨卿的病房。
罢注射了镇定剂的杨雨卿一见来人,恨恨的望着玉寒,却没有力气起来。
“让我跟她独处一下。”玉寒说。
护士望望她和瘫软的雨卿,点点头,关上了门。
“……为什么要这么做?”玉寒轻轻的问,“我们等於不认识。”
“你抢走了我的幸福。”雨卿想激怒,镇定剂却强行压抑她的情绪,“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跟睿明起冲突上逼世界上没有你的话,睿明早晚会爱上我。我才是他理想的作战夥伴和人生伴侣,不是你这个又土又俗气的笨女人!”
“或许吧。”她勇敢的抬头,“但是我已经存在了。而且我跟睿明相识二十几年。如果他会爱上你,有没有我的存在都不重要,不是吗?你现在抹煞我,真的就能如你所愿?你的行为,很不智。”
“我的不智都是你害的!”雨卿失声哭了起来,“我也不过散布了一张照片,睿明为什么要这么恨我?我完了……那片光碟毁了我一生……他们是骗我的!说什么要让我去演艺圈发展,根本是骗我的!
“他们……他们……他们把我……还拍下来!这个孽种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为什么你可以幸福快乐的嫁给睿明,我却有这样不堪的遭遇引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
她囗齿不清的哭着说着,渐渐的睡着了。
玉寒望着她,不知该怜她好还是恨她好。才想着,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惊跳了下。
“是我。”睿明轻轻抱住她,“不要怕,别害怕。”
这时,她的泪水才落了下来。
玉寒仔细的把发生经过告诉睿明,他忖度了下,“警察来过了吗?”
“之前来过了。”她接过手帕,“那时我正担心小孩可能不保,医生要他们等我情绪稳定再来。”
“照实说吧。”他怜惜的抱抱玉寒,决定把大老求情的事情撇一边,“她是该受到惩罚的。”
睿明将玉寒推回病房人女置她躺下。雪白床单中,她惊惶的小脸十分脆弱,不像姊姊,倒像是他的小妹妹。
说不出有多心痛和愤怒。或许,他该考虑搬到台北市。他在政坛越久,越觉得不安全。太多血淋淋的例子了。
只不过贪图一些安静,却险些赔上心爱妻子的一条命。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他和玉寒的孩子……没想到,知道自己要当爸爸时,居然会是这么沉痛。
这孩子随时会离他们而去。想到这个,就恨不得亲手勒死杨雨卿。
半晌,警察还没到,杨雨卿的父亲倒是来了。他满脸憔悴的对着睿明和玉寒再三道歉。政坛和新闻界呼风唤雨的大老,却在他们面前卑微的低头。
“杨先生,我的妻子若是被杀害了,等於我一家都死在令千金的手里。”睿明的眼光森冷下来,“再多道歉有用吗?就差这么一点点……令千金是有危险性的,她应该要隔绝於这个社会!”
“……我了解你的感受。”他疲倦的抹抹脸,“……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妻儿也都死在不明的暴徒手里……到现在还没有破案,这孩子……是我幸存唯一的孩子,我未免过分溺爱了些……”
杨先生的脸出现苍老疲倦的皱纹,他抱住头,“她的行为千百个不对,但是这孩子……唉,政坛是不归路啊。我在政坛努力这么久,为了实践理想,只能在物质上不断的满足她,却抽不出时间好好听她说话。
“我错了……不该只关心自己的政治前途,对她过分溺爱后又过分严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送她去治疗,好好陪伴她……但是求求你们,不要让她因为杀人未遂入狱,这样我没有弥补的机会啊!让我弥补她……”
政坛是条不归路……玉寒的手抓紧被单。
她月复里的孩子,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杨雨卿?
现今,玉寒已经不是初嫁睿明时的天真小女人了。她听了很多,也看了很多,渐渐明白政坛的黑暗面与阴险内幕。
家破人亡的,不只眼前的杨先生,死於“意外”和“暴徒”的政治家也都遮掩在粉饰太平之下。
疯狂的杨雨卿……疯狂的政坛……
她有把握跟睿明以及孩子们,共度一场又一场的风暴吗?
“你有时间在这里忏悔,不如替杨小姐请个好律师。”睿明握紧拳,“我自会捍卫自己的家人,不会日后再来低头忏悔!我的家人理当由我守候!若不是为了在这片土地上的家人,我又何须从政?!这是政治家最基本的觉悟,哪个国家不是由无数的家庭所组成的?自己的家都守不住,奢谈什么政治理想?!”
这一听,玉寒紧握的手放松了。她深信,两个人共守的时候,什么样的难关都会过去的。
因为,睿明在她身边。
她抬起头,“杨先生,杨小姐和我起了点误会,她在盛怒之下打破我家的窗户,等她要跟我解释的时候,我又害怕的跑出去。她路径不熟,失足跌到山崖下。我会这样告诉警察先生。请你……请你好好照顾杨小姐。”
“玉寒!”睿明不悦的喊。
“睿明……杨小姐怀孕了。”她轻轻眨回眼泪,“……她不晓得孩子是谁的。我们若是不当心,将来的孩子可能是另一个杨小姐……算是为了孩子积善吧。”抬起眼,“杨先生,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自己也不能选择父母出生,如果可能……请让他留下来。”
“……是我女儿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他高大的身躯突然显得有些佝偻,“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杨先生的背影,看起来苍老而孤独。
没多久,杨雨卿被以轻微的罪名起诉了,获判缓刑。由於杨先生的镇压和睿明的影响力,媒体难得慈悲的轻轻放过了她。
之后,杨雨卿进了疗养院,听说孩子没有保住,囗囗声声不要孩子的她,反而诱发了强烈的忧郁症。
杨先生为了陪伴她,辞去了一切公职,专心照顾生病的女儿。
睿明不知道的是,产后还虚弱的玉寒,曾多次悄悄的前去探望。在被世人遗忘的杨家父女,就剩下这个小女人还没有忘记他们。
而那个饱受惊吓的孩子留了下来,玉寒卧床到五个多月,才算是把孩子保住了。怀孕期间受尽了折磨,生产的过程非常漫长,她虚弱的苦熬,却不准任何人通知远赴国外开会的睿明。
她默念着上迢是身为政治家妻子的宿命。一切的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想想悲惨的雨卿,连自己孩子的面都见不到,而她是可以见到自己孩子的……
只要再努力一点点……
剧痛中,她几乎虚月兑,仰首想要祈求上帝,却想不出任何祷词。
你就是我的宗教,你的灵魂就是我的神……
当她脑海浮现睿明说这些话时,无比虔诚。
我何尝不也相同的恋慕你?
“睿明……”她轻轻呼喊,一咬牙,将全身仅存的力气全压榨出来,半昏迷中,听到了响亮的儿啼。
“是个女孩儿。”医生将孩子抱到她身旁。
满身大汗的轻拥着大哭不已的小婴儿,渐渐昏迷的玉寒,觉得有人轻轻抚着她的脸,温暖的泪落在她脸颊上。
是睿明。他回来了?她突然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