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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未必寂寞(一生之水) 第13页

作者:染香群

染香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落泪。

“我一夜都睡不好…我知道这段日子都冷落了你…只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做,我再两个月就要回美国了…染香…不要不理我…”他的眼泪很美,在长长的睫毛上面挂着珍珠似的泪珠。

染香却哭不出来。她轻轻拍拍这个任性自私的男孩子,任他在自己怀里哭泣。

纯真是种残酷。她却连保卫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这次的忏悔,效力维持了一个礼拜。

祥介每天来接她去上班,等她下班不忘打电话给她。每天中午都来蝴蝶养猫吃中饭。

等染香的脸上有了笑容以后,他也安下心,小心翼翼的说,“染香…我想去花莲走走。有几个朋友说要到花东去玩。”

对于祥介,她的气都生不长。也对,回来一个多月了,想要去玩玩,也是应该的。

“你去吧。自己要小心些。”她温柔的整整他的衣领。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静摇了摇头,“你也放几天假吧。这样日日消瘦下去,我看不过眼。”

“…店里忙,我怎么可以自己休假。”她还是继续洗着盘子。

“去休假啦。”月季也对她喊着,“陪陪小男朋友。反正下下个月我和静都要轮休长假,你不用太开心,只是让你的假提前,下下个月你是没假可放了。”

但是祥介是不要我陪的。她露出凄然的笑容,接受了。

看着她默默回去的影子,静叹了口气。

“她是注定要伤心的。”她开始打扫。

“起码爱过了。”月季算着帐,“跟这样美丽的男孩子。”

“美丽的男孩子就有权力为所欲为吗?”静不以为然,“谁也没有特权伤害另外一个人。尤其是深爱自己的人。”

第五话戴着恶魔的面具

之二

染香不往花莲,却往新竹去。

虽然机会很小,她还是不希望遇到祥介和他的朋友。她很清楚祥介对于别人的眼光很介意。若是有人注意到两个人牵着的手,他会尴尬的放开来。

一个大他这么多的女朋友,的确是很尴尬的。

女朋友?我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吗?染香突然迷惘了起来。祥介的女朋友,应该是那个爽朗美丽的少女吧?

那么,我又是祥介的什么?

她不愿在家里让这些苦楚啃噬,去了很久就想去的北埔。

站在慈天宫,她望着秀气的燕脊,在宁静的小村落散步,即使有些游人,也只增添了节庆似的气息。

懊常常出来走走的。一直待在同样的地方,等着几乎绝望的人,这不该是自己的生活。

深深吸了一口气,傍晚暑气已消,清凉的晚风吹拂着这个客家小村,她站在不大的庙口看着虔诚的红姨仔请神,庄重的踏着三七步。没有锣鼓和喧天的念经声,这样安静的请神扶乩反而让人觉得分外庄严。

沿着小小的街道走了这么久,她想找个地方歇脚,或许喝喝擂茶。

她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老裁缝机作成桌子,墙上有着美丽棂花。墙边摆着整套的古老梳妆镜,幽幽的发着模糊的光。

很有意思。拿着木棒研磨钵里的花生茶叶和芝麻,混着抹茶粉,芳香扑鼻。除了她是一个人,其它桌不是一大群人,就是情侣。

祥介回美国前,应该带他来喝擂茶。想到他,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甜蜜,隔壁桌的情侣笑闹着,男孩子轻吻着女孩子唇角的抹茶粉。

青春是这样的浓烈…爱情是这样醇厚…

她却觉得擂茶在她胃里纠结成块。她慌张的起身,发着抖到柜台结帐。

“表姊?”女孩子惊喜的叫着,“这么巧?祥介,你表姊呢!”

染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定定的望着应该在花东的祥介。他的脸惨白以后又涨红。

她举起手,逼上前,眼角却看见自己的面容在幽暗的古镜里露出狰狞。

像是戴着恶魔的面具。充满了妒恨和痛苦而扭曲着。

蒙住了自己的脸,她发出了尖锐的哭声,转身用自己也不相信的速度飞奔。

一直跑到自己的心脏几乎爆裂,鞋跟断裂为止。她脸上凝着干涸的泪痕,怔怔的望着漆黑的夜色。

这仲夏,夜里的风这样凄寒。

她连夜搭出租车回去,从新竹到台北。临下车,才发现她的皮包遗失在擂茶店里。

疲倦和厌烦席卷而来,她怔怔的坐在后座。

我可以去麻烦谁?静?月季?或许。

她却向司机先生借了手机,拨给世平。

世平付清了出租车钱,扶着她。

“我没有钥匙,回不了家。”她麻木的坐在街道边的长椅,“可不可以…”

世平默默的开了车,送她到丽晶过夜。

一模到床,她倒头就睡。麻木的睡了二十个小时。世平下班来带她去吃东西,她吃了两口,烦恶的感觉涌上来,冲去洗手间吐。

世平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照顾她。

“你还想照顾我吗?”吐太久,胸口疼痛,连喉咙都吐出血丝。她沙哑着嗓子。

“你仍然是我想要的阿普沙拉斯。”世平轻轻拍着她的背。

天界的蝴蝶?祥介多久没这么称呼过自己了?一切都会磨灭。都会在时间中磨灭。只是…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为什么要挽留?

她不想再问。看到自己狰狞的面容,她不愿意再看到第二次。那个恶魔的面具。

“好。”她闭上眼睛,非常疲惫的,“让我离开这一切。我不愿意在台北。”我是不该回来的,这里没有任何人等待着。

她在丽晶睡过了自己的假期,然后憔悴的到蝴蝶养猫辞职。

静只点点头,“祥介来找过你。”

她表情木然,“我已经让别人收藏了。”

静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瞧不起我,对不对?”染香的声音尖锐起来,“你觉得我没用,对不对?对呀,我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我就是要这样堕落,我再也不相信什么!我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自己跳下去!谁也不能怪,那就怪我自己好了!一切都是我不好!这样可以吗?这样可以吗!”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静的声音还是这样宁定,“女人输在总是把爱情当信仰。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她的眼神遥远,“我花了许多时光才摆月兑这种信仰…”

染香把脸埋在掌心,“你懂什么…你有远在日本的男人…”

“我什么也没有。”静打断她,“我们是永远的并行线。他来或不来,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不企盼,也不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很久以前,我就决定不再绝望了。”

望着她很久,染香痛哭起来,静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妳的路,要自己走去。”不管是不是荆棘遍布。

活在这个世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世平雇人把整个家的家具打包,运到台中。她只是默默的坐在车子里,默默的任世平带她到任何地方。

“你一个人在台中…需要帮你找个伴吗?”世平拥着瘦了这么多的染香,有些惊恐她那种凶猛的生命力居然这么快就枯竭了。

“我会好的。”她摇摇头,眼睛开始有生气,“你确定还要照顾我吗?你做的一切,我无法回报什么。”

“我不要你的回报。”他温柔着,轻轻拨着染香额上的发,“只要能够照顾你,靠近你,这样就够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吻我,我却连一点感动也没有?

拉开帘幕,在十二楼往下望,整个台中干净的像是梦里的城市。她望着如雾中的建筑,像是什么也不想,也什么都想。

睡很多,吃得却很少。但是她还是开始整理厨房,添购很多锅碗瓢盆。这样世平来的时候,她就能煮出一桌好菜,让豢养她的男人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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