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到了礼物,未迟心情很好的搭计程车直奔机场。司机找了他两块钱,本想跟他说不用找了,可司机不懂英文,他又不谙广东话,两人能沟通的只有“机场”两个字。
算了。他把零钱放进口袋,兴冲冲的赶飞机去了。待登机坐定后,才发现贴身放着的玉佩不见了。
怎么会呢?他全身上下找了一遍,难道……难道掉在候机室里?虽然找到的机会非常渺茫,他还是松开安全带,起身就要下飞机。
“先生,再五分钟飞机就要起飞了!”空服员叫住他。
“我掉了很重要的东西!”他提起行李,“非找回来不可!”
他坚决的冲下飞机,直奔服务处。
“请问一下,有没有人捡到一个朱红色的锦囊?”他双手撑在柜台上,焦急的问。“里面装着雪白的玉兔,旁边还有云彩……”
“啊,是您的吗?”服务处的小姐笑咪咪的,“刚刚有人捡到,广播后却一直没有人来领……”她拿出那个锦囊。
打开来看,他松了口气。“就是这个,这是我要送给妻子的礼物,要是掉了,可就麻烦了。”
“哎呀,您的太太真幸福,真是很美的礼物呢。”
他打从心底笑了起来,刚道完谢,一道影子突然冲过来,夺走了刚找回来的玉佩。
是个小孩!“可恶!站住!”他追了上去。
那小表跑得非常快,虽然未迟的脚程也不慢,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那该死的小表后颈上有颗朱砂痣!
机场内开始广播,他搭的班机要起飞了。迟疑了一下,飞机可以搭下一班,礼物被抢走,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站住!那是我要给美丽的礼物!”他追过了整个机场大厅,一直跑到计程车等候处,那小表转过身来,朝他嘻嘻一笑,将锦囊扔了过来。
唯恐玉兔摔碎的未迟冲过去接住,一抬头,那小表已经不见了。
其实他有机会抓到小表的,但是,他脸上那促狭的笑,实在很像……很像美丽。
他小心翼翼的将锦囊收进手提箱里,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弄丢了。
直到他等到下一班飞机的候补机位,刚回到台湾,才知道他原本要搭的那班飞机已经坠毁了。
糟糕,美丽一定很担心……
他立刻拨电话回出版社,总机小姐还以为鬼魂显灵,吓得尖叫,震得他的耳膜痛得要命。
“要叫等一下再叫好不好?”他把话筒拿远点,“我没搭上那班飞机!美丽呢?”
“龙小姐……龙小姐说她要去澎湖……”
澎湖?!他不耐烦的挂上电话,拨打美丽的手机,却是峻峰接的。
“你没死?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烦不烦啊?美丽呢?”他有不祥的预感,“该不会连手机都没带吧?”
“我听其他人说她着急的冲出去,像是世界末日来临,怎么来得及带手机?”峻峰的语气很无奈,“她打电话给我时,人已经在机场了……”
机场?!他马上搭计程车到机场,却找不到她。
“真是麻烦的女人!”他无法可想,只能捺着性子等机位。他了解美丽的,就算得用游的,她也会设法抵达澎湖。
但是,当天机位大爆满,他根本挤不上飞机。焦躁万分的回家,他试着拨电话到航空公司,却一直占线。
傻女人,真是傻女人!他骂着,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担心不已。
她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
一夜无法成眠,第二天他拜托媒体朋友,透过层层关系,终于抵达了澎湖。
但是现场一片混乱,他根本不知道美丽在哪里,直到听见几个男人破口大骂“肌肉女”,他才终于找到了她……
“结果你一看到我,却当我是鬼,还说什么头七!胡说八道!”他很不开心的埋怨着,美丽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流泪。“别顾着哭!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
“……昨晚。我本来就有点怀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抱紧未迟,“我不要什么礼物,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就好了……”
泪女圭女圭,真是个泪女圭女圭。他心底流转着微微的心酸与柔倩。爱上她之后,他的身体不再只属于自己,为了她,他得长命百岁才行。
“哪,别哭了。”他粗手粗脚的拿出手帕,在她脸上胡乱抹着,“这是结婚礼物。”帮她挂在脖子上,“说到底,不是这只玉兔,我也没办法活着和你见面。”
她握住玉兔,心里满是感谢。
终曲
终曲
之后,“死而复生”的未迟和美丽,公开而盛大的办了一场非常热闹的婚礼。
不晓得为什么,婚纱穿在美丽身上,就是让人觉得好笑;拿着花束的她,也显得很不自然。但是,那袭黑色旗袍穿在她身上,简直比量身订做还合身。
芯君送了她一只龙钗,胡小蝶则送来胡媚紫空寄过来的檀香扇。
这个聚金娘娘,就这样光鲜亮丽的嫁给了出版界的黄金单身汉。
“其他同事会不会觉得奇怪?”婚宴上,美丽有点不安的问部属。
“为什么?”小钱一脸奇怪,“你们不是恋爱很久了?”
“而且还同进同出。”
“原来拍桌子叫骂也是一种爱意的表现,看了你们我才懂呢。”
“补办婚宴不是吗?你们早戴了结婚戒指。”
“……”
原来大家早知道了。美丽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她这么辛苦隐瞒干嘛?
她胸前挂的玉兔,闪着温润的光。
“这玉兔雕得真好。”坐在美丽身旁的芯君细细端详着,“看起来好像会笑呢。”
“啊,”胡小蝶有些抱歉,“我姊姊卖的东西都有点怪怪的。不过放心啦,里头没有怪东西。”
几个月后,美丽终于要生了。
未迟不顾“见血倒楣”的禁忌,坚决要跟进产房里。
“哭什么?笨女人!留点力气生孩子,哭会浪费力气欸!”一面帮她擦汗,他一面努力“激励”老婆。
“你来生生看!痛死了……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她一吼,居然就这么将孩子挤出来。
迥异于其他孩子出生时的呱呱大哭,这娃儿出生时,居然咯咯笑了起来。
美丽满足的抱着婴儿,未迟也是一脸欣慰,直到他看见婴儿后颈上的一点朱砂痣──
他一把将婴儿抢抱过来,瞪着她那黑亮中隐约泛红的眼睛,这熟悉的眼神……
“原来就是你这死小表!”他激动的大叫起来。
婴儿望向他的清澈眼神仿佛带着鄙夷,咯咯笑得更大声了。
“你想对我女儿怎么样?笨男人──”美丽虚弱的吼着。
“先生,冷静啊~~”医生和护士慌成一团,“快!他大概看老婆生产看到歇斯底里了!”
“我没有!”他大嚷出声,“就是你这家伙……让我跑得心脏快跳出来──喂,不要拖着我!我非打她一拳不可……”
婴儿蜷缩在美丽胸前,睡得非常可爱、非常安详。
跋
番外篇──牵绊
“这孩子活不成!”拥有预知能力的女长老,用法杖指着恻出生的女婴,“她注定活不过十六岁。”
“怎么会这样?”产后还很虚弱的女王激动起来,“她是我第一个出生的王女呀!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
女长老沉思了一会儿,“除非……把她当男孩子养,绝对不能让她对任何男人动心。如果初潮在十六岁之后,她或许能活得长久,成为了不起的女王。”她苍老的脸上净是悲痛,“女王啊,我族所有杀戮的罪都由王族来承担,是不是太沉重了?你已经失去了许多孩子,这种回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