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也好。时光长河缓缓流动过去,一起凝视着波光闪烁,直到无尽无期。
“你会留下来吧?”若樱担心的抬起头。
“我能去哪里?”他贴着若樱的耳边轻诉,那浑厚的的声音骚动她思慕的心,全身像是泡了热水一样软绵绵的,“不是说了吗?喝了洄澜的水,就一定会再回来,永远也离不开。”他一向斯文稳重的的眼睛,意外的在夜里闪动着魅惑的光芒,“而妳,就是我的洄澜。已经饮了妳,我再也离不开。”
她离殊为远些,定定的望着他。“你,也是我的洄澜。”
“今夜不要回去,好吗?”他是这样害怕别离。
若樱的脸真的宛如樱花般渐渐酡红,她没有说话,轻轻吻了殊为的额头,像是一个神圣的誓约。
月色如水,静静的哗然。窗帘月影舞动,台灯在不经意中被扫下来,闪动几下,让月代替了它的功能。窗影下两条缠绵的身影,是思念,是羞怯,也是一种笃定。
月色依旧如水,粼粼然。波下的只有两条银鱼般的身影纠结,任时光长河静静逝去,月渐偏西。
***
醒来的时候,若樱有点茫然。
这是哪里?她眨眨眼睛,等适应了微曦的光线,才发现这是殊为的卧房。对喔,是殊为的……
唉?!
她张大眼睛,悄悄的把视线往右……殊为浓密头发凌乱的紧靠在她的颈窝,手臂横过她的胸口紧紧拥着。她的脑袋正枕着他的另一条手臂。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她的脸孔快速加温,红得几乎可以煎蛋,身体马上僵硬起来。
啊啊啊!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醒了?”殊为浓重渴睡的问着,鼻尖蹭着她的脖子,“这么早就醒了?”
“呃……我……我我……”她慌张的左顾右盼,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他们连被子都没盖,盖在身上的,只有这个像八爪章鱼缠着她的殊为!
“衣服?”他的大掌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妳的皮肤真好……好滑喔……衣服在客厅,妳忘了?”
拍掉他的手,若樱急着找点东西掩饰她的羞怯,“我……我要穿衣服!”
殊为倒是很欣赏她困窘娇憨的样子,“嗯,真的是很『天使的身材』。”
若樱一跳,“壮殊为!你这个……这个讨厌鬼!”手不知道该遮哪里好,干脆啥也不遮,冲到客厅抢救衣服比较快。
等他打完呵欠,慢条斯理的走到客厅,她已经几乎着装完毕,边穿牛仔裤边脸红的别过脸,“拜……拜托你穿点衣服好不好?”
“怎么?妳会克制不住?”对她眨眨眼,笑着接住她丢过来的椅垫。
到处望了望,她确定了一件事情,“我……我还是处女。”说出口不是不羞愧的。
“我知道。”生涩惊吓成那样,我会不知道?他穿衣服穿得很慢很慢,因为他还想多看一下她艳红的脸。
“可是……可是……可是我没落红。”她瞪圆眼睛,以为殊为会跟她没完没了的吵架。电视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拜托,每个处女都落红,怎么不每天都晴天?”他大大的打个呵欠。“处不处女不重要……再说,我告诉妳一个秘密。”他衣服穿得七零八落的,向若樱勾勾手指,她好奇的凑过脸庞,“我二十岁那年就不是处男了。”顺便偷走她一个吻。
“谁……谁管你是不是处男!”啊啊,我的脸一定红到冒烟啦!
“那为什么我要管妳是不是处女呀?”他随便的套上长裤。
对吼,看到地上的“废弃物”,好不容易褪掉的脸红又升上来,“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有预谋?为什么会有这个……这个……”
“?”他很大方的承认,“其实,我们开始交往我就准备好了。有备无患嘛!要不然在明春结婚前让妳大肚子,妳伯伯、石爸爸、石峻坚、那个烦死人的小表,加上台北花莲比象猛的司机老大,一定会把我大卸个十块八块,我是不怕死,不过让妳还没进门就成了望门寡,我实在舍不得……”
这个……这个……这个假作斯文儒雅的伪君子!她抡起拳头,“你设计我!你从头到尾都设计我!你这个可恶的讨厌的家伙!”殊为笑得动弹不得,若樱坐在他肚子上拚命想打黑他的眼圈,“你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眼!”
“对,我设计妳。”他很快乐的承认了,抓住她的拳头,真是小,一手就可以包住了呢,只是打在身上还是满痛的,“不过,这世界上我只想设计妳一个。”将她拉低,给她一个甜蜜的吻。
“你敢去设计别人,我跟你没完没了。”若樱贴着他的唇,闷闷的说。只是这样的威胁,用她那甜蜜蜜的嗓音说出来,实在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我们要出门了。”殊为让她柔软芳香的身躯压着,发出类似申吟的声音,“妳再不起来……我怕我会克制不住……把妳拖回床上……”
若樱马上跳了起来,蹦的一声关住浴室的门。
他躺在地板笑了半天。真是一个好害羞的小女生喔……多久了?我没有这样幸福满溢的感觉?
我再也不是孤独一个人了。
***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坐在脚踏车后面,若樱有点发闷。
“嗯,我相信凡事都要有始有终。”他卖力的踩脚踏车。
不开车,也不骑车,干嘛要踩脚踏车呢?
“到了。”太阳还在地平线挣扎,万籁俱静,溪水缠绵着薄雾,觞觞荡荡的流着。
溪畔?
牵着若樱的手缓缓的滑下河堤,慢慢的往前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沿着溪畔散步,感受指尖交缠的温存。
走到芭乐丛下,“记得吗?这是我第一次跟妳正式表白的地方。”
怎么不记得呢?之后无数次,他们在溪畔留下无数的足迹,她甚至在这里思念不已的落泪。
抬头确定没有成熟的芭乐可以掉到头上,殊为拿出在台北定做的戒指,“水若樱,妳愿意嫁给庄殊为吗?”
简单的白金婚戒只阴刻着细细的樱花花瓣,她睁大眼睛,终于了解什么叫做有始有终。
“……愿意。”她的声音小小的,甜脆甜脆的。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记住了这份清甜。这双小手……有茧有疤的手……他不愿跟任何一双柔若无骨,完整光滑的手交换。
彼此戴上戒指,就彼此笃定了一生。
“我以溪水为证,以碧空为誓,我,庄殊为对水若樱,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终止。”
两个人含情互望……刚交换誓约的吻时……“哎唷!”殊为抱着头,若樱慌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一颗青涩如石头的芭乐狠K了一下殊为,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非砍了你不可!臭芭乐!”殊为怒吼起来。
有本事你就砍啊!臭人!
芭乐丛摇了几下。为什么溪水有份,碧空有份,我就没有份?真是太过分了,我也见证了你们的爱情啊!
晨风吹动枝枒,却吹不去芭乐丛的愤慨,颤抖了好几下,又掉了好几颗芭乐下来。
讨厌,为什么芭乐跟爱情就没有关系?你真是太过分了!
***
他们的订婚宴只请了十五桌,没想到爆桌爆到不行,连东大的同事没接到帖子也包游览车来了,没喝到订婚喜酒,同事们又撮哄着涌到玉里最大的餐厅,变成同事请准新人喝酒。
最忙的是台北来的石伯伯,他得赶场哭两次。订婚宴也哭,餐厅也哭,抱着若樱哇哇的哭个不停。
真有婚丧喜庆的味道。准新人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