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新噗嗤一声笑出来,焕真有点不开心,“讨厌。不接受也不要笑我呀。”
“我不是不接受啦。”他翻著书架,给她看多年前写的日记:
人类宛如病毒,都市就是地球的病灶。既然已经让地球改换容颜,就该有病毒的自觉,不当害死宿主,减短病毒们的寿命……
焕真看着他一年前写的日记,有种惊喜交加的知己感。
“病毒和癌细胞,真是很浪漫的组合呀……”他拉近焕真,轻轻的在她唇上低语。
“才不浪漫呢。”像是被这样深紫色的夜空魅惑,焕真喃喃着。
“太浪漫了。浪漫的让我觉得……现在就是求婚的时机。”他拿出小小的盒子,“本来想烛光晚餐时,加上一把鲜花和下跪求婚。不过,我想,癌细胞和病毒的求婚,还是在肿瘤和病灶前的灯火辉煌下,比较适宜吧?”他打开小盒子,除了求婚的石榴石婚戒外,还有焕真摔还给他的订婚戒指。
“退婚不准。诉请结婚,不得有违。”他盈盈的笑,“虽然是为了结婚才交往的。但是,我不知不觉的居然爱上了你。”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
“帮我把订婚戒戴上。”她回吻健新的脸颊,“癌细胞答应病毒的求婚。”
这种浪漫,没有其他的人会懂。也不希罕其他人懂。
十四楼的窗晕下,交换誓言的人儿,重叠着吻的身影。这是另外一种无形的结婚证书上,最美丽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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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翦梨的心情很不好。
她已经将行踪藏匿又藏匿,不知道郝建革是不是配置了侦讯雷达,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俪人,自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老是拉下下脸来,又对他点的莫名其妙调酒头痛。
“我想点“凤求凰”。”他傻笑。
“本店没有这种酒。”她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那……“桃之夭夭”呢?”他还是满脸爱慕的傻笑。
“逃到天涯海角的“逃之夭夭”倒有一杯。”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这种神里神经的火气和心跳脸红,一定是生大病的前兆!
“看起来,你也不讨厌他嘛。”狐影笑着,一面拍哄着小小的婴孩入睡。
“我只是利用他破坏樊石榴的生意!”翦梨发怒的在桌子上一捶,花茶和杯子都因而一跳。狐影怀里的婴孩惊醒,皱着脸就要哭。
“乖乖,翦梨姊姊只是心情不好,哥哥疼,不害怕……”狐影哄着,“翦梨,秀气点。别吓着小囡囡。”
“拜托,狐影啊,”翦梨有点受不了,“你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狐仙……好啦,有成仙资格的狐妖,怎么会跑去抚养人类的小孩?你是公狐狸欸!多少天人妖仙爱慕你、爱慕得死月兑,你怎么会跑去当人类的保父呀?”
“你怎么这么说囡囡?”狐影满脸的受伤,“囡囡是个可怜的孩子,人类把她抛弃在荒野就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看着小小的生命这样消逝呀。”
“拜托,把那个婴儿抱远点,那小老太婆似的脸不要对着我啦,”翦梨嫌恶的把脸别开,“我以为狐仙的审美观其高无比哩。老板要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无情司上班。”
“不要。”狐影回答的很干脆,“我没有办法拆散情侣。我喜欢人类,我在人间生活得很愉快,也没有成仙的打算。”囡囡睡着了,他贪恋那种温柔信赖的感觉,不忍心将她放在婴儿床上。
真受不了!鲍狐狸反而有母性,真是天地异变。翦梨喝了花茶,险些吐出来,“这是什么?!”舌尖带着麻麻的感觉。
“夹竹桃花茶。”狐影笑得眼睛弯弯,俊逸绝尘的脸孔欢畅,“可以降火气喔。”
“我如果是人类,早就降到没气了!”她嫌恶的把茶杯挪远点,“你拿这种东西在人间做生意?”她环顾咖啡厅的其他人类,没人被毒死真是奇迹。
“当然不是。这对人类有坏影响。”他严肃的竖起食指,“只有天人和妖仙才能喝。夹竹桃花神只给了我一点点,很不容易得到的逸品呢。”
为什么我的朋友都是这种不正常的东西?高翦梨看着那壶艳红的茶头痛。樊石榴那笨蛋也给我过断肠草糖,哪天被他们毒死,我也不讶异。
看着狐影忙着冲牛女乃换尿布的身影,“欸,人类的婴儿不好带吧?”
“是不好带。”他坦承,“囡囡才满月没多久,三个小时要喝一次女乃,晚上还要起来好几次,换尿片、洗澡……囡囡还不会说话,总是用哭泣跟外界沟通。”他的脸上浮现慈爱,“比起修行,带孩子更困难呢。所以我敬佩人类的父母。要有神一般的耐性才能带大一个孩子。”
“有没有人因为带孩子太痛苦离婚的?”翦梨的脸上浮现希望。
“我听说过。”狐影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不少父母离婚的缘故深究起来,都是因为带幼婴的过程彼此怨怼,不满累积太多,所以……”
“所以,囡囡借我几天吧。”她的眼中出现奇异的光彩,狐影胆寒的抱紧囡囡,“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就算想修炼,也不可以拿小婴儿做药引,那根本是旁门左道,我警告你喔!囡囡是我的心肝……”
“就算是做好事吧。”翦梨扑到他身上,“与其见怨偶产生,不如在他们生下无辜的小孩前,让他们各觅幸福吧!你不希望看到另外一个囡囡吧?”
“欸?”狐影有点动摇,“你的意思是……”
翦梨在他耳边细诉,他的表情瞬息多变。
正在咖啡厅喝茶的女客人有点提心吊胆的看着老板忽红忽青的表情。
这个……老板该不会让抚养幼婴搞疯了吧?
想想刚上幼稚园的小孩,女客人无力的叹息。叫我重来一回,我绝对不干。
她又喝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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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晚上,焕真和健新倒在地板上精疲力尽。没想到准备结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健新的爸妈不满订婚太草率,慎重其事的看了日子,准备了大堆的聘礼,拿出大把的钱要他们去采买。
看到亲家这样慎重,焕真的哥哥也卯足了劲准备嫁妆,开了一尺长的清单给他们。
问题不是钱,也不是双方父母亲友有什么冲突,就是太和谐了才让人发毛。
而且……这些跟山一样高的东西都交给他们俩去负责买回来!
“我对结婚这件事情,”她发出申吟,“突然有点后悔……”她今天光为了结婚餐厅就跑遍了大大小小的饭店,腿都要断了。
“他们搞得这么复杂,是不是要我们懒得再结一次婚?”健新有气无力,“如果是这样的好心,我勉强可以接受。”
累得没有力气可以亲热,只能互相握着手。
“二姊没有出来搞破坏?”焕真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女人,只要有她在,他们两个大概只能私奔或公证结婚。住不麻烦的原则想,这也不是坏事。
“二姊出国旅行去了。”健新把焕真扯到怀里,“扬言这件婚事不放弃,她就不回来。”
“那你们家的公司……”她无力的抬头。
“放心啦。养了那么多总经理、经理是干啥用的?”健新吻吻她的头发,“公司要倒还得花点时间。”
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正想品尝她温润的樱唇……
震天的电铃声和儿啼声把她们俩吓得跳起来。
开门一看,门口有个小婴孩正在大哭,旁边放着袋子。焕真赶忙抱了起来,一面哄着,健新脸色怪异的将袋子提进来。
“太扯了!”他喃喃自语,“怎么跟芭乐档的连续剧一样?该不会还有信……”他打开放着女乃粉和尿布的袋子,赫然发现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