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长远的承诺呀…他得好好想想。
外套上一根绵软柔长的头发缠着,他知道是艾伦的头发。握在掌心,缓缓的,心里涌起辛酸的柔情。她小小的手,小小的脚,温柔信赖的笑容…
就这样吧。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冥思,“喂?”都这么晚了,是谁?
“砚耕…你还没睡?”一把柔美的女声从话筒那儿传来。
他的脸像是覆满了严霜,“什么事?”
***
艾伦是被砚耕的嗓门吵醒的。她揉揉眼睛,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到客厅,砚耕刚好摔了电话。“砚耕?”
他转过头来,表情写满了不信任、怀疑、心痛和…受伤?
“怎么了?”她想把睡意甩掉,摇摇头,“跟谁吵架?”
“没事。”他将头一扭,“我…我继母要我回去看父亲。”
继母?住在一起快半年了,她第一次听到砚耕提起家里的事情。
“那…伯父怎么了?”
“装病。”他很干脆,“艾伦,你觉得恋爱是什么?”
满脑子的睡意被驱逐得一点都不剩,“呃…”她突然有点伤心,“恋爱是摧毁人最快的途径。”
砚耕静默了一会儿,心里却很激动。他不知道艾伦经历过什么,但是这句解释,却比自己心里掏出来的还恳切。
“要不要喝酒?”他倒了两杯威士忌,丢了冰块,“今天月色很好。”
两个人默默的佐着月色下酒。
“我谈过一次恋爱。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我看起来不像?”他没好气,“我觉得,谈恋爱就是要结婚的。所以,我真的是这么认真去谈我的恋爱…”
“她呢?”艾伦对他也重新评估,什么年头了,居然有人这么认真谈恋爱。
“……她?”他干笑一声,“她嫌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成了我的继母。”
艾伦几乎把满口的酒都吐出来,“啥?”
“你没听错。她成了我的继母。嫁给我那死老爸。啧啧…可相差二十几岁呢…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呀…所以我离开家,不愿用家里的钱。如果在家里当少爷,大概女人眼中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块会走动的金砖吧。”他的声音沙哑起来,“我只是希望…希望有个和乐的家庭…做着喜欢的实验,一家快快乐乐的住在一起,每天都可以看到我的妻子儿女…那么多钱能做什么?我怕极了母亲的郁郁寡欢…”
艾伦没有说话,紧紧的抱住砚耕的头。
“我不会回去继承家业…”他的声音在艾伦的怀里闷着,“就算如我所愿,进了中研院,薪水也不会太高…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吗?”
艾伦松开了手,怔怔的看着他。“我…我交过男朋友。”
他有点奇怪,“我当然知道呀。难道…你们还没分手?”半年没通音讯的男朋友,还是早早的甩了好。
她摇头,眼泪落了下来。“他嫌我的学历不行…不会理家…什么都不会…只是个漂亮会走动的洋女圭女圭…”
“那家伙是胡说的。”砚耕有点生气,“住在一起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子。”
艾伦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灌下整杯威士忌,“我不交其它男朋友。
但…我也不说好。你要好好考虑…今天你的情绪很激动…我也很激动…我们都好好考虑。因为这是很沉重的承诺。”
砚耕也灌下整杯威士忌,“我也不交其它女朋友。我们…认真考虑看看。”
啊,她的笑容真的像是花一般的开放…只是倒栽葱在地板上,实在有点蠢。
第二天,两个人都请假了。喝了一夜,宿醉得好头痛。不过,是幸福的头痛。
两个人一起眺望着遥远的黄金屋顶。
狐狸:我再也不回去那个黄金城堡了。你要跟我一起在麦田的小草屋吗?
麦穗女圭女圭轻轻的把手放在狐狸的掌心。
野鸭:你觉得会是真的吗?
麦穗女圭女圭:现在的现在,他是真的。那就够了。
棒几天,砚耕去了实验室后,来了意外的访客。
说真话,开门看到晰慧,她只想把门关起来,继续回房画她的漫画。
“我可以进去吗?艾伦?”虽然觉得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勉强打开门,“请进。要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我只是来道歉的…”晰慧这么低声下气,反而让她觉得有点恐怖。
“没关系…不要介意…”
谤本不管艾伦说了啥,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砚耕学长了~我已经喜欢他好些年了…”
哇哇~不要激动,艾伦吓得头发都站起来了…
“我认真的想过了,如果学长真的喜欢你,我不该为难学长爱的人…
请你原谅我好吗?要不然…学长连话都不跟我说,我好难过…”她哇的一声哭出来,眼线跟着眼泪夺眶而出。
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艾伦只好拼命点头,“我了解,我了解…”
“那你原谅我了?”晰慧恳切的说。
我当然原谅你了…任何一个眼线哭花的女人,都恐怖得让人不想原谅都不行…
好说歹说才让晰慧满意的出门,艾伦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收惊。
十一
走在街道上,晰慧得意的笑了起来。
哼,那个妖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三两下就让她摆平了?
还是跟她打好关系,不要跟她正面冲突比较好。毕竟,砚耕现在迷她迷得要死,跟她吵闹,让砚耕把自己当成空气,实在太不智了。
这么一来,这些年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砚耕不记得,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很早就知道,身为二妈生的孩子,要走出一片天,非靠个强而有力的丈夫不可。
所以,宴会上看到赫赫有名的范氏企业的少东,她就决定了,就是这个人。这个高大伟岸,充满男子气概又上进的男人,就是她扬眉吐气的第一步。
她一直注意砚耕的消息。发现他考进T大化学所,晰慧也用功到几乎吐血,转学到T大。发现砚耕和父亲争吵离家出走,她反而芳心暗喜。
谤据她的情报指出,范士豪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就算砚耕和他闹翻了,也不可能把偌大的家业倒贴到别人的身上…虽然范老头娶了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续弦,这几年连个蟑螂也没生,大概也生不出来了。
落难蒙尘的贵公子…减少了多少可能的竞争对手?!连她最亲密的朋友都不知道范砚耕的来历,加上他的坏脾气…
若不是艾伦这个程咬金,砚耕早晚会是他的。
这些年的处心积虑,她已经分不出来,只是想要个靠山强大的丈夫,还是真的爱上砚耕了。不过,砚耕若是落到别人手上,她的心像是要揉碎了一样。
“别伤心了啦,学长也不见得真的爱上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只是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嘴脸,事实上呀,啧啧啧啧…”她的室友杨小真很不忍心她的以泪洗脸,告诉她一个重大情报,“我哥哥…就是在四宝出版社当主编的那个…告诉我,艾伦之前在漫画界名声很坏哩…”
本来为了“范夫人”头衔从此无望的晰慧精神一振,“杨大哥说什么?”
“他说呀,艾伦之前在顶点漫画的时候,还管着小说的部门呢!
她跟那些写恶心小说的作者处得很好…不但这样,她还跟别的男人同居过唷,她还抢了好朋友的男人,当众挨耳光呢!哎呀,就是乱得不得了…”
晰慧幽怨的看她一眼,“你知道她这么不好,也不跟砚耕学长说一声。”
“我哪敢?”小真很坦白,“范学长那么凶,你知道大家叫他啥?范无赦!苞八爷的名字一样哩!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