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醒来,马上变成爱跌倒的恶魔了!哼,我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没错!她是白骨精!按活不够久,所以老是踢到自己的脚,才那么会跌倒!
像是着火似的跑掉,大门的那一声巨响,惊醒了艾伦。
我在哪里?她脑筋运转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搬家了。偷偷地跑去敲了很久的浴室,确定砚耕不在里头,这才捏把汗,进去刷牙洗脸。
这么早起来干嘛?已经不用上班了。但是上班时的习惯残存着,现在叫她再睡,实在也睡不着。
她决定专心画画。走进房间…搔搔头。
其实,昨晚她真的试着整理过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房间还是像核弹废墟一样。最后她决定把所有的杂物往墙角一推,清出可以走路的地方,嗯,这样就好了。把画笔和画板拿出来,开始画画。
采光充足的顶楼,冬阳和煦的照进斗室,她将生活费极少和不确定的未来先摆在一边,沉浸在创作的喜悦当中。
当初进入顶点,的确为了漫画的一点雄心未熄。然而几年过去了,看遍了小池塘里的争权夺利和漫画家的短视近利,她觉得疲倦,渴望回到画画的最初。
每天在公司只是作着枯燥的杂务,许久不曾接近画纸,刚开始画的线条,实在抖得厉害。
画着画着,故事慢慢随着渐渐熟悉的笔锋浮现,蓬着大尾巴的狐狸,可爱的麦穗女圭女圭,和忘记回南过冬的野鸭,麦田里,他们相伴对话…
她不曾注意日光渐渐西斜,也忘记了该吃饭,精神盈满的时候,的饥饿会变得微不足道。
当她沉浸在创作的喜悦当中时,砚耕却在实验室里发出惨叫声。
“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杀了她~放开我~”砚耕红了眼,一夜失眠让他的眼睛充满血丝,跑了三天的程序居然功败垂成,只因为学妹的“好心”。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晰慧埋在同学的怀里哭起来,“人家看那台计算机开了三天,烧得好烫,才把它关起来的…”
“还我的实验来!还我的毕业~还我的青春~”砚耕像是疯牛似的,恨不得打她一顿,几个同学都拉不住他。
“救命呀~良良~快来帮忙呀~”正在隔壁实验室的粱良,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试管。
她轻而易举的把比她高五公分的砚耕抱离地面,转个方向落地,拖着他,“走啦,跟那种娘儿们生什么气?来啦,我实验室里还有两罐啤酒,昨天农学院的学弟又送了我一些花生哩,走啦…”足不点地的把他拖走,嘴里还念着,“你们怕什么?他又不会真的打女人。”
“他是不会打女人,但是会砸设备出气呀…”同学们擦擦汗,嘘口气,庆幸抢救设备得宜。
“我真受不了这些笨蛋女人,真是蠢到家了!为什么女人全是这种角色?我贴在电源上面的纸条看不懂吗?每年都有这么一个新进的笨蛋学妹,我的论文啊~我的实验啊~”他滔滔不绝的骂女人,梁良只是自顾自的喝啤酒吃花生。
等他喘口气喝啤酒的时候,“喂,哥儿们,我也是女生。”友善的拍拍他的肩膀。
砚耕瞟一眼身高一七五的同学,健美的身材和强健的体魄,他们三个实验室的男生,情书加起来没有她一个人多。“你确定?”
梁良有点不确定,泄气似的,“我的身分证上是。”
“如果女人都跟你一样认真用功,奋发向上,我保证也把女人当人看!”砚耕握紧拳头。
梁良把花生扔进嘴里,不做声。说真话,她还是满喜欢那群吱吱喳喳的小鸟儿。拜她们所赐,她三餐都有爱心便当,家里有人打理,生活得舒舒服服的,能够专心在研究领域里优游自在。而且她们争风吃醋的小心眼儿,还真是可爱。
为什么还没变成拉子,她自己也有点不了。
她和砚耕攻读硕士时就认识了,两个人又直升博士班,虽然研究的领域不相同,到底情谊就比别人好些。本来硕士班的时候,两个人的斐短流长就多得不得了,没想到升了博士班,反而绝迹了--或许是那回吻学妹的时候被瞧见了,其实也只是想试试看接吻的滋味么--大家传说她是同性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长到这么大,连恋爱的滋味都不了解,她也觉得纳罕。也不是没人追…男的女的好几箩筐…大约是老被追烦了,现在她的心还是澄澈的一如刚诞生的湖水。
恋爱太复杂了。老是看到学妹为了恋爱哭哭啼啼。她搔搔头,研究对她来说比较有吸引力。
“会恋爱才是女人嘛,晰慧学妹喜欢你,才注意你的计算机嘛,”她抓了一把花生给砚耕,“她们还是满可爱的,不要这么讨厌她们。实验完了就算了,再做么,顺便把前面的数据确定一下,你又不确定做出来的结果是正确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吃啦,我用烧杯煮的盐水花生,很不错呢。”
砚耕怀疑的看了一下这些可疑的花生,真不知道梁良的胃是什么做的。烧杯煮花生前装得是啥?他不敢想。上回吃了她用烧杯煮的红豆汤,拉了一整天肚子,她却没事人似的。
“算了,我才看不上她们。”他闷闷的,“我只求她们别来烦我就行了,我已经有了一个大麻烦…”他想到家里的那个“白骨精”,头都痛起来了。
“哦?”梁良的眼睛出现兴趣,“你恋爱了?”她最喜欢听人家的恋爱故事了。
“哪有可能跟那种少根筋的女人恋爱!?”他气起来,看了看表,“不跟你扯了,我要去打工。”
“实验呢?”她把花生壳和啤酒罐扫进垃圾桶。
“叫实验去死吧。”
打工也不见得好过,站长真的煮了一大锅红豆汤,又被亏了一个晚上。
编了一肚子红豆汤,晚餐也没吃,他提着便当回家,觉得身心俱疲。
才开门,鞋子还没月兑好,就听得艾伦的房门一响,欢呼,“便当!”
一把抢走他的便当,打开来就吃。
“那是我的便当!”看她吃得那么香,想抢回来,又有点不忍,“干嘛吃得那么急?你没出去吃饭?”
“我…嚼嚼嚼…我没发现天黑了…”她拼命吃,一面拿起养乐多猛灌。
“没发现天黑?你在家里干嘛?”
她笑了起来,沾了饭粒的脸庞发出喜悦的光芒,“我拿给你看!”登登登跑进房间,又登登登跑出来。
“看!”他惊住了。
柔和的色彩里,可爱的女圭女圭牵着狐狸,眼神眺望着远方。他恍惚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这幅散发着幸福的小画。似乎可以听见麦穗在风中轻响的沙沙声,那样悠远而绵长。
“骨架不正确。”回神回来,他摇摇头。
“喂!还要修改嘛!”她把便当吃得朝天,“啊,半饱就好了。”
半饱?他突然心念一动,“你是不是没有生活费?”
“生活费?有啊,我还有三千块。你是不是担心下个月房租交不出来?不要担心啦,明天我就去找工作…还有我妈妈给我的金手镯,应该还可以卖一点钱…”
三千块?我的天…他突然想起自己饥寒交迫的时刻。负气离家,身上什么也没有。
“去帮我买烟,楼下就有7-11。再买两个国民便当回来,我还没吃。”他掏出两百块。
“你要吃两个便当?”艾伦突然有点歉意,没想到他也这么饿。
“笨蛋!一个是给你吃的!”他凶艾伦,“明天跟我去加油站,我逼站长给你工作。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