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生气……”思聪讪讪的倒了杯温开水,“吃药吧。”
吃药?炸药吗?“你欠我一个道歉。”她忿忿的撕开药包。
“道歉?喂,美薇,我是老板唉……”思聪很不开心,这个老板当得太窝囊了!绿香实在太嚣张……
被她一瞪,他又禁不住发抖,“老板不是人?做错不用道歉?!”
“对……对不起。”思聪咬牙,有机会一定踢掉她,绝对!她太让男人下不了台了。
骂归骂,她还是设法跟妈妈约了时间见面。
母亲的眼神疏远客气而惶恐,“呃,呃……罗小姐,阿请进请进……”
“余妈妈,怎么了?什么事情不打个电话给我?老板接到信气得大跳大叫。这个月的一万块没汇进帐户吗?”想来感慨,这辈子自己的娘亲最鄙夷她,就算把薪水双手奉上她一样不停嘴的骂。
自己还是自己,只是眉眼动了些手脚,套上个“罗美薇”的壳,母亲立刻诚惶诚恐。
对女儿和外人截然不同。她实在愿意选择当个完全的陌生人。
“阿钱是收到了啦……不过只是,罗小姐,你知道的嘛,现在景气不好,什么东西都一直涨价溜,一万块不太够用了。我想……我想……我想把绿香的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权的……那个出书的权拿回来啦……”她一直搓着手,讨好的笑。
不够用?“余绿香”坠机死掉,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赔的那些钱呢?人心不足。
“余妈妈,绿香真的把版权都签给我,我负责还清她的债务。这是我们在合约里明订的。”她将一份副本给妈妈,“合约里并没有每个月要给你一万元的约定。余妈妈,这是我额外给你的。”
出生不是我愿意的,就像你也并不想要我这个女儿。小孩子和父母气质不和就是不和,怨天恨地也没用。就当我真的死了,航空公司的赔偿金,应该可以疗养你小小的悲伤。
但也不要这么不知足!
余妈妈吞了口口水,心里觉得很窘。但是……
“绿香的作品都该是她妈妈的!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伪造!”冷冷的声音传进来,她瞪着眼睛看该死的前夫走进来。
不对,是“绿香”的前夫。
“阿辉呀,你来了,阿你跟罗小姐聊聊,阿我先去买菜,大家留下来吃饭啦。”提着菜篮就想落荒而逃。
“不,余妈妈,你留下来。如果你不留下来,我跟不相干的人谈什么呢?”越生气反而越冷静,她终于想起来存证信函那丑得要命的笔迹是谁的了。
原来都是这个不良前夫搞的鬼。
余妈妈局促不安的坐下来,宋鸿辉瞪着她,“谁说我是不相干的人?我是余绿香的丈夫!”
丈夫?!亏他说得出口。“你不是跟绿香离婚了?还丈个什么夫?”美薇冷笑着。
这女人怎么知道?反正余绿香死了,她根本提不出证据。
“我没有证据?最好我没有证据。我不过就有了份离婚同意书正本,”表着框,挂在墙头呢,“还有户口名簿影本。要不要去户政事务所查一下?快得很。”
“阿辉,你跟绿香离婚了?你们怎么没跟我讲?”余妈妈又惊又怒,难怪阿妹一毛钱空难赔偿也不给阿辉,阿妹一定都知道了,“阿你又要跟我分这个什么什么出书的权……”
宋鸿辉的脸颊抽搐着,“那不算!绿香只是跟我闹意气,我一时火大,才答应她的。她临上飞机前还哭着要跟我复合呢!”
我呸,谁跟他哭着要复合?
“不是因为你的花柳病多到花团锦簇吗?”绿香冷冰冰的说,“时间这么久了,你到底是冶了淋病没有?还没得梅毒吗?老天真不长眼。”
连这种事,这个不相干的女人都知道了?!“那是她在外面‘讨客兄’传染给我的!”他拼命分辩,只是两个女人都投以怀疑的眼光,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难怪我找不到‘客兄’!原来你就是那个‘客兄’!”
绿香霍的一声站起来,紧紧抓住皮包克制自己拿烟灰缸砸死他的冲动,“你连这种话都敢说?这种谣言也敢造?你不怕余绿香半夜去找你?!”
这种地方,怎么待得下去?她对自己的妈妈说,“余妈妈,这种侮辱我受不了。我再也不会来了。如果要告,那就告吧。我的确得到余绿香的授权,”我就是余绿香!“但是,余妈妈,不要听信别人的胡扯,尤其是虐待你女儿的混蛋胡扯。我很愿意每个月再多汇五千给你,但是你若不信任我,上了法院,我也会很高兴把这个义务卸下来。”
都挨告了,还汇什么生活费?
忿忿的走出大门,落魄的时候,谁理我有吃有喝没有,会不会冻死,债务有没有人处理。等我“死”了,大家可好,一窝蜂的像秃鹰一样涌上来,看有没有腐肉可分。
叫人连寻死都不愿意。
回到公司大力的摔门,把头埋进工作里头,效率飞快的写文案。用力关上抽屉居然夹到手,她在心里破口大骂,够了没?一个人倒霉有没有尽头?
看着乌青的指甲决定不去理它。心情已经坏到这种地步,电话一响,她还是努力控制情绪,“你好,四宝出版社。”每次接电话的招呼,自己都会无奈脸红。
不知道思聪的编辑怎么当的,这么俗气的出版社名字亏他想得出来。
“四宝?哪四宝?晚安,罗小姐。”话筒那边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订单收到了?我的秘书吓得要死,林老板好热情,只差没有磕头谢恩。”
绿香把脸埋在手心,脸孔火辣辣。没有一件事情她能松懈的,就算是确认订单也不能交给林思聪去做,“呃,老板只是想表达谢意而已。”
“下班了吗?”一瞥时钟,七点半,“应该下班了。”突然觉得疲倦到不行,“下班了下班了。工作又不会有人偷做。”
培文爽朗的笑声传过来,“我今天也意外提早下班呢。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我请客。”
“当然你请客,你的收入比我压倒性的多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放肆,“呃,开玩笑的。”
“你说得对。能邀请作家吃饭,我觉得很荣幸呢。”
被他这么说,绿香的背上长了许多刺刺,“呃,绿香是作家。”
“罗美薇不是吗?”他的声音渗进戏谑。
觉得一脖子冷汗。说谎真的不是好事。“有些时候是作者。”小心翼翼的回答,希望没踩到地雷。
“二十分钟后,贵出版社楼下见。”他笑着挂断电话。
握着话筒,她发呆。就怕他拆穿自己了,怎么又答应了吃饭的约会?!
“大概今天实在太沮丧了。”她自言自语,“我想看到个正常的人,想要说说话。”
抹抹脸,她将一桌子混乱疲倦的扫进大包包里,模着黝黑的楼梯间下来。
思聪哪儿租来这种鬼地方?地方偏僻不说,连路灯都没有。据说还出没XX之狼。什么鸟地方。
颜培文找得到吗?
不耐烦的看着表,突然有人把她拉到暗巷,捂住她的嘴。
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她跟颜培文又不熟!
“把绿香的版权交出来!”一柄银白的小刀在她面前亮一亮,绿香高大英俊的前夫狰狞着脸,“绿香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X他妈的我花了几十万娶了她,不知道吃了我多少花了我多少,居然一毛钱也没分给我?!我管你是不是她的‘客兄’,把版权交出来,我就饶过你!”将她一把压在墙上,揪住她前领,小刀晃呀晃的,“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