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君若兮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神色自若,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双眸不着痕迹地打量随父亲一道而来,庄内的其他弟子。
“练绝,江湖上盛传你练武不小心出了岔子,似乎快走火入魔,是否真有其事?”君傲天满脸关怀。
“多谢师伯关心,我已无大碍。”练绝心想君傲天不晓得他和君若兮之间的爱恨纠葛,便对差点走火入魔一事轻描淡写。不过灵敏的直觉让他不知为何全身倏地绷紧,彷佛面对的不是素来和善可亲的师伯,更甚者察觉到若兮气定神闲的背后竟是紧张,她为何会紧张?为何要紧张?来的人是她爹不是吗?
练绝按捺下满月复疑问,不卑不亢地面对君傲天。
“既然没事就好,只是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到庄里?自你五年前离庄后就音讯全无,当我再得到有关你的消息,即是差点走火入魔一事,一想到这儿,师伯便觉得有愧于你死去的父亲,没能好好照料你,唉!”君傲天感伤地摇头叹气。
君若兮并未搭腔,看着父亲扮演充满仁义的师伯,心下慌乱得很,爹太会作戏,练绝肯定被骗,她得想个法子让练绝无声无息自爹眼皮子底下逃开才行。
“师伯无须感到愧对我爹,练绝已长大成人,自会好好照顾自己。”练绝再次清楚感受到若兮的不安,他克制着不展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的冲动,不管她为了什么事感到恐惧,他都会查出来。
“不错,男子汉的确是该如此,不过你和若兮怎么会在一块儿?”君傲天颔首同意后,不解地看着两人。
“女儿在道上和练师兄不期而遇,适巧在这之前,女儿与人交手受了点伤,练师兄知情后,便带女儿进城求医。”君若兮插嘴说明,不让练绝说出两人相遇的经过。
“原来如此,是谁伤了你?伤得可重?”君傲天关心地道。
“女儿不晓得出手的人是谁,对方武功高强,蒙面又穿黑色劲装,女儿不是他的对手,以致受了内伤,伤势不算严重,只是爹怎么没在庄里,反而和师兄弟们出现在此?”君若兮在脑海中仔细盘算该怎么回答,方不致使父亲起疑,发现她是为救练绝才离庄。
“既然不严重那我就放心了。”君傲天顿了下,继续道:“我在庄内接获消息说有一群人意欲出手伤害练绝,得知他们在这附近聚集,我不甚放心,便赶过来一探究竟,所幸上天有眼让我找到了人,否则将来九泉之下,将无颜面对师弟。”虽然心里对女儿的说词有所存疑,但仍以充满慈爱的眼神望着练绝,字字句句带着不容他人怀疑的关切。
“师伯为了我的事,特地离庄,练绝铭感五内。”练绝拱手道谢,心里想着君傲天不晓得他和若兮的过节,她刚这么说的确没错,只是不晓得为何,心头老泛疙瘩。
“说什么铭感五内,你是练扬的独子,就像是我的儿子,有人想要伤害你,我就算是拚了命也得护个周全啊!”君傲天再一次提及练扬,以显示两人的同门情谊。
“谢师伯。”
“既然我已找到了你,那么你就随我一块儿回君家庄吧!我会发帖邀请那些意图伤害你的人,让他们知道你好得很,根本不是会危害武林的狂徒。”君傲天一副打算为练绝摆平所有麻烦的模样。
“师父,既然已找到练师弟,趁着尚未日落,不如咱们现下就启程回庄吧!”明了君傲天内心所想的大弟子于庆益提议,暗暗算计着毫不知情的练绝。
“也好。”君傲天嘉许地对于庆益一笑。
听见父亲要练绝一块儿回庄,君若兮焦急的轻轻一颤,心揪拧。
“请师伯宽心,我真的没事,那群人若再找上来,我也可以自行解决,不用再麻烦师伯了。”练绝眼尖地发现君若兮纤细的娇躯微微一颤,暗自留了心,拒绝君傲天的好意。
“怎么会是麻烦呢?就算不为解决这件事,师伯也有五年没能好好看看你了,你就和我一块儿回庄里住上几日,届时想离开,师伯绝对不会拦你。”君傲天表面上笑着说服他,心里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非要练绝一起上路不可。
“啊!”君若兮突然捂着心口轻呼了声,步伐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你还好吗?”站在一旁的练绝眼明手快地扶住君若兮,眼眸灼亮地盯着她看,直觉告诉自己,不对劲,她十分好胜,就算伤得非常严重,也会倔着脾气,表现出无事的模样,且先前在道上,她也直说身上的伤不值一哂,要他快点赶路,为何突然痛呼出声?他不得不猜,她是故意要引起众人注意。
“怎么了?”已经决定回庄的君傲天疑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
“方才女儿的胸口突然凝窒,气息紊乱,差点喘不过气来,不过现下好多了,咱们走吧。”她气息虚弱地说着,额上尽冒冷汗,整个人看起来萎顿荏弱,就快要昏了过去。
“看来君师妹的伤势颇为严重,一定要让大夫好好诊治才行。”练绝不避嫌地将她拦腰抱起,迈步进入医馆。
当他抱起她时,结实精壮的身躯阻绝了他人视线,即见君若兮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他由此猜想她不想他到君家庄去,藉由身上的内伤,阻挠君傲天非要马上启程的决定,她……是想彻底摆月兑他,或者他到君家庄会有事发生?
君傲天脸色一沈,看着练绝抱着女儿进入医馆,心下急了,可若是坚持启程返回君家庄,恐怕会使练绝心生疑虑,没办法之余,唯有先看女儿的伤势如何再做决定,他掩去不悦的神情换上关切,跟着进入医馆。
医馆里的老大夫及学徒们见他们一行人走了进来,连忙迎上去。
“大夫,劳烦你帮忙看一下,她受了内伤。”练绝将怀中的人儿放在木椅上安坐。
“好,老夫看看,请姑娘伸出手来。”老大夫坐到君若兮对面,替她号脉。
君傲天锐利的眼眸来回锁定在女儿与练绝身上,想看他们是否对他有所欺瞒。
君若兮知晓以父亲多疑的性情,定会怀疑自己作假,于是她稳定心神,不显露出半点心虚,今天能否留宿在这儿,端看她的表现了。
“嗯……姑娘所受内伤,幸好没有伤及心脉,老夫开个药方,姑娘连续服用七日即可痊愈。”老大夫沉吟了会儿,执笔在学徒递来的纸写下药方。
“大夫,我右脚和左手也受了伤,也劳烦你帮忙诊治一下……”君若兮虚弱地道。
“是吗?姑娘连脖子都受了伤呢!怎么会受这么多伤?”老大夫闻言,放下手中的笔,见她受的均是刀剑伤,又看她身后排开的全是江湖中人,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仇杀,只是怎么会有人舍得拿刀剑杀害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呢!
“我不小心在路上遇到盗贼打劫,所幸运气好,逃过一劫。”君若兮淡淡一笑。
练绝看着老大夫解开他为她包扎的伤口,当时出于恼怒、出于气愤,所以出手伤了她,伤势虽然没有严重到会废了她的脚、断了她的头,却依然在乎到心头紧窒揪痛。
“姑娘好福气哪!啧,打劫姑娘的恶盗出手实在是太狠了。”老大夫不住摇首,再开立药膏让她敷用。
“大夫,我女儿她没事吧?”君傲天打量他们两人良久后没看出个端倪,终于出声询问。
“老夫保证小姐只要照药方按时服药便会没事,而她身上那些大小不一的伤口,只消抹上老夫祖传药膏,包准不会留下伤疤。”老大夫拍胸膛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