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盗贼,倘若他敢伤了千羽一根寒毛,我就将他大卸八块!”宁淬火跟在二哥后头咒骂着,家丁们则全尾随在后,准备帮忙逮人。
在房内的宁千羽听见爹、大哥、二哥与三哥连袂杀上来,连忙拉仇释剑一块儿躺下,用棉被将他密密实实地盖住,此时她已吓得一颗心快跳出心口了。
仇释剑与她一块儿窝在被中,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少女馨香,正似有若无地挑逗他。
想来实在可笑,他夜访“龙渊山庄”不仅一无所得,还负伤兼中了软筋散,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甚至得窝囊到躲在小泵娘的床上,靠小泵娘掩护他,这事若被两位好友——雷刹托及练绝知晓,肯定会被他们嘲笑一辈子。
“千羽,你没事吧?”爱女心切的宁湛炉深怕女儿落入贼人之手,门也来不及敲,便直接闯入怒问。
紧随在后的家丁们手中的火把马上将宁千羽的闺房点亮得有如白天,让房间内所有事物皆无所遁形。
“恶贼在哪儿?看我砍下他的脑袋!”宁淬火自父亲身后窜出,发出怒吼,四下搜寻恶贼的踪影。
“爹、大哥、二哥、三哥,出了什么事?你们夜里不睡觉,怎么会带一群人来我房里?”宁千羽揉着眼睛,装出一副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模样。她不敢让床幔大开,仅轻轻探出头颈来。
“你一直在睡觉,不晓得外头出事了?”宁千锤见妹妹仅着单衣,立即上前探手将床幔合拢,让她单单露出头来。
“出了什么事?”宁千羽满脸疑问,来回看着父亲及三位哥哥,一颗心因大哥的接近而跳得更加厉害,深怕大哥会发现躺在她床上的仇释剑。
“有盗贼闯进来想要盗取兵器,结果失风负伤逃走,我们沿着血迹一路追,就追到你这儿来了。我们担心恶贼会伤到你,所以便直接冲上来抓人。”宁湛炉见宝贝女儿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睡大觉,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啊?怎、怎么会有盗贼闯进庄里盗取兵器?”她口吃了下,没想到仇释剑之所以出现,竟是因为想要盗取兵器!这下该如何是好?她要向爹和哥哥们坦白人就在她床上吗?可是爹也说过,为人处世首重“诚信”二字,她又怎能失信于人?
包重要的是,她实在不愿见到仇释剑被爹和哥哥们抓住,虽然爹和哥哥们都不是坏人,不会杀掉仇释剑,但也不可能轻放,说不定还会将仇释剑交到官府去,让他身陷囹囤、永不见天日……
仇释剑发现她正挣扎着是否要将他供出来,他不动声色,将棉被拉开一个缝,盯着她纤细的背脊,心想她若想出卖他,他只消牢牢抓紧她这张护身符,就能够全身而退了。
“小妹,你别怕,哥哥一定会抓到恶贼,不会有事的。”宁百炼见她整张脸揪结在一块儿,便出言安慰。
“有盗贼闯入咱们庄里盗取兵器是常有的事,你就甭担心了。”宁千锤察看了下地面,发现她房中不见血迹,总算是完全放心了。
“有爹和哥哥你们在,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害怕,倒是庄里的人都还好吗?”宁千羽的心仍在犹豫煎熬着。
“大家都没事,你放心吧!我瞧你一个人睡不甚安全,待会儿叫莲香过来陪你。”盗贼还没抓到,宁湛炉不放心让她独自睡在寝楼。
第2章(2)
“爹,不用了,都这么晚了,让莲香好好睡吧!况且我习惯一个人睡,特意让莲香过来陪我,我会睡不着。”宁千羽听闻庄里的人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心思也较为偏向继续隐藏的仇释剑。
“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实在不太妥。”宁湛炉可不想要宝贝女儿出事。
“怎么会不妥?有你们在庄里四处搜寻盗贼,我想那盗贼早就逃出庄了,哪还敢留在庄里,甚至来我的寝楼呢?”宁千羽拚命说服着爹和哥哥们别派莲香过来,因为莲香一过来,她就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我看不如加派几名壮丁守着寝楼好了。”宁千锤折衷地提了个保护妹妹的方法。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宁湛炉沉吟了会儿,颔首表示同意。
“如果这样能让爹和哥哥们放心,就这么做吧!”只要不派人进她房里,要派多少人守在她寝楼下方都没问题。
“千羽,时间很晚了,你安心睡吧!我们会派人守在寝楼下,守护你的安全。”宁湛炉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
“谢谢爹、大哥、二哥、三哥。”宁千羽对于欺瞒父兄一事心中有愧,总觉得这么做好像背弃了最疼爱她的家人。
“自家人说什么谢呢!我们继续去追盗贼了,你睡吧。”宁淬火冲着妹妹咧嘴一笑,便和父亲、兄长们一道离开。
宁千羽目送大家离开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赤足下床,悄悄打开门扉,确定没人守在房外,这才拿起烛台点燃烛火,小心翼翼地回到床上,面对仇释剑。
仇释剑一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便不再躲在棉被中,努力撑起虚软、内力已消散的身躯倚墙而坐,冷凝的眼眸对上了澄净的眼瞳,沉默瞬间笼罩在两人之间。
宁千羽已知仇释剑为何会负伤出现在此,一时间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整个人扭扭捏捏的。
“如果你后悔了,大可现下就大声唤人前来。”仇释剑挑眉建议。
“我不是后悔,只是不晓得该和你说些什么。”
“既然不晓得要说什么,就什么都别说。”反正他话本来就不多,况且现下负伤又虚弱,更不希望身旁有人像只麻雀般说个不停,她若能保持安静,是再好不过了。
“好,不过你身上的伤得立刻处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现下只能委屈你暂时待在这里,可以吗?”仇释剑冷淡的态度,让她面对他时特别小心,不想惹得他不高兴。
仇释剑吃力地耸了耸肩,一副随便她的模样。
宁千羽见状,心想他是同意了,马上再下床,将水盆里干净的水给端来,并取来了洁净的布巾与伤药。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伤口很疼吗?”在晕黄的烛光下,她发现他似乎很疲累,气色也颇苍白,猜想是他身上的伤在作祟。
“这么点小伤不碍事。”仇释剑轻蔑地说道。
“既然不碍事,你怎么会看起来那么虚弱?”她实在不了解男人,痛就直接喊痛啊,何必要死鸭子嘴硬?
“……”仇释剑看着她,发现她唇角隐隐带着笑意,分明是认定他正在逞强。
“我爹和三个哥哥,终年都待在炉火边打造、试炼兵器,身上总不时会带伤,为了治愈他们身上大小不一的伤痕,我娘请来名医调配外敷的药膏,让我爹和哥哥们不至于伤痕累累。这药膏效用极佳,我常帮他们照料、缝合伤口,没几天伤口便能愈合好转了。”她先为他清洗右腿上的伤口,并说明放置在一旁的药膏的来历。
仇释剑闷不吭声,由着她说去。幸好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不至于吵杂到难以入耳,不然他早要她闭嘴了。
“我爹、大哥、二哥和你挺像的,痛时都不会喊疼,但淬火哥哥就不一样,他痛就会大声喊出来,他曾告诉我,喊出来会比较不痛,所以你若觉得痛,喊出来也不打紧,那并不会减损你的男子气概。”她开始为他上药膏,希望他别再死撑了,她并不会因为他喊痛而取笑他。
“我脸色之所以难看,并非身上的伤所致,而是中了软筋散。”仇释剑觉得有必要向她澄清,免得她一直误以为是他身上的伤导致他脸色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