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红绫感受到额什木不快的神色,她抬起头来,望了下怏怏不快的额什木一眼,复又低下头看着呼呼大睡的雷刹托。她不在乎额什木怎么看她、想她,此时此刻,她感到非常平静。
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与雷刹托的手交握,轻轻合上眼,放任自己徜徉在此刻的宁静中。
站在不远处观看他们这对有情人的额什木抚额叹气,他很想叫关红绫过来,要她好好遵守妇道,回到她的未婚夫身边去,可是见到她与雷刹托情投意合,他竟无法狠下心来要关红绫好自为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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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红绫再睁开眼时,已是夜幕低垂,她睡眼惺忪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睡躺在地上,且就睡在雷刹托怀中,她害羞地想挣扎起身,但环抱她的人却不许,双臂牢牢守护着她,冲着她咧嘴一笑,笑得十分满足。
“醒了?”雷刹托的嗓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对,我怎么会……”较为清醒后,发现她不仅是睡在他怀中,身上甚至还披着毯子,不知他是何时帮她披上的。
必红绫抬头偷看四周,不晓得额什木与其他勇士会如何看待她沉睡在雷刹托怀中这件事?结果,她发现其他人都躺在离他们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没有人看向他们,也或许在她熟睡时,他们早已看烦了,想来个眼不见为净也说不定。
“你太累了。”雷刹托心疼地啄吻了下她的额,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其他人看见。
“说到累,该是你比我还累。”她淡淡一笑,小声地与他聊着,尽量不让其他人听见。
“我说过,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感到疲惫。你的右脚踝没问题吧?”雷刹托一手抚向她的右脚,担心双方打起来的话,她先前扭伤的右足踝会对她的行动造成阻碍。
“你放心,晚点打起来,我的脚绝对不会造成阻碍,我还等着痛宰姜谦和呢!”关红绫因他的动作而酡红着脸,轻声说道。
“姜谦和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咱们势必得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他除掉,永绝后患。”谈及姜谦和,雷刹托即目露凶光。他放过姜谦和,不取姜谦和的性命,结果竟让姜谦和成了最大的隐忧,他可以确信,除非姜谦和死了,否则日后将会一再找族人麻烦。
“我也这样认为,他的存在对铁勒吾部族绝非好事。不过他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我担心到了最后他会乘隙而逃。”姜谦和是心狠手辣之人,关红绫也认为留不得。
“姜谦和再熟也熟不过我们,眼下有这么多人等着伏击他,谅他插翅也难飞。”姜谦和的作为早惹得族中众人怨声载道,族中勇士定也打着趁此机会除掉姜谦和的心思。
雷刹托看了下周围正兀自休息的勇士们及族中耳力最佳,正在观察四周动静,随时准备通知他们起身突袭的勇士,对他们,他非常有信心。
“如此是再好不过,不过有件事放在我心里,我一直想要问你……”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雷刹托好奇地挑挑眉。
“你可还记得在『悦来客栈』说过的话吗?”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我说了挺多的,你指的是哪一句?”
“就是你对众人说我又呛又辣,碰到人不是喊打就是喊杀,谁娶到我谁倒霉,你很同情白君豪……的这些话。”虽然挺尴尬的,但关红绫还是重述当初辗转听闻、惹得她火冒三丈的话语。
“我的确是这么说过,怎么了?”雷刹托点点头。
“既然你先前那样说过,现在却又和我在一起,你不就成了自己口中倒霉、令人同情的人了?”她拿他说过的话来揶揄他。
“没办法,我天生犯贱,不喜欢软趴趴的女人,又呛又辣的女人才入得了我的眼,这个倒霉鬼我可是当得心甘情愿。”雷刹托低笑着以额轻摩她的额。他可是很挑的,唯有关红绫才收服得了他的心。
雷刹托那似褒又似贬的话,让关红绫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所以你愈泼辣,我就愈喜欢,就算每天拿鞭子抽我,我还是喜欢。”雷刹托故意说着乱七八糟的浑话逗她。
“你老爱这样胡说,不怕旁人听见了要笑话你?”她轻拍他,要他克制点,这里可不是仅有他们两人,还有其他人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听见呢!
“我说的是事实,他们要笑就尽避放声笑吧!我不在乎。”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爱她就尽避爱,才不管别人会如何看。
雷刹托的坦然无畏,让她眼中盈满笑意,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他轻抚过她柔细的发丝,感叹此刻有太多人在周围,有些人仅仅是闭目养神,有些人也可能正竖起耳朵偷听他和关红绫的对话,使他无法一亲芳泽。
“白君豪呢?你忘了提到他,可有想过,当他看见你站在我这边时,会有多震怒?”笑过、闹过,雷刹托话锋一转,提起她那个让他非常不舒坦的未婚夫婿来。白君豪也是个大问题,他终究是关红绫的未婚夫,两方动起手来,那场面绝对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如果他不做出伤害其他人的决定,我就不会站在这里等他出现。”她有罪,不该将心给了雷刹托,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与白君豪刀剑相向,可事情的走向已逼她不得不作出选择。
“你后悔了吗?”雷刹托轻问。
“我不知道。”关红绫轻叹了口气,摇头。
“不要后悔!”雷刹托用力将她拥进怀中,哑声说着。
“我……有点害怕。”她轻声对他坦言。此刻她人倚在他怀中,享受着和他之间的浓情密意,但之后呢?她能否再倚在他怀中?她能否有勇气坦然说出她真正想要的?
“做你真正想做的,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都在。”雷刹托紧搂着她,期望他的胸膛、他的双臂能够为她挡下所有责难,让她能够永远都无忧无虑地倚靠在他怀中。
必红绫喟叹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腰杆,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慌乱无措的心安定下来。
“我成了不要脸的女人了。”白君豪一定恨死她了。
“没关系,我喜欢你的不要脸。”雷刹托低笑,啄吻了下她的发心。
“你在幸灾乐祸?”她危险地半眯着眼瞪他。
“不,我是自鸣得意。说到底,你和我是半斤八两。”他笑得好不得意。
“怎么说?”他们俩何时半斤八两来着?
“我为了你背弃铁勒吾部族所有人,你为了我背弃白君豪,关外的人唾弃我们,关内的人也一样。严格说来,我们两人本事挺大的,居然能让那么多人不齿。”雷刹托打趣道,一点都不担心会到处遭人白眼。
“这样的本事,可是一点儿也不让人引以为傲。”关红绫只能说,雷刹托的想法异于常人,才会受世人唾弃而沾沾自喜,教她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我倒不这么认为。”雷刹托非常自豪地笑着。
必红绫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趁着大家都还在睡梦中,放轻松地倚在他怀中,和他东聊西扯。
额什木就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全听得清清楚楚的,他的心陷入成全或反对的挣扎中,难以作出决定。
他无声地问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第9章(1)
清晨时分,天光未现,埋伏在山谷丘陵后的雷刹托突然间正襟危坐,而负责聆听四周动静的铁勒吾部族男子则迅速趴在地上仔细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