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派你来的?”阙竞天留意到她挤在他身后躲藏的小动作,强忍着笑,不怒而威地睨向蒙面的刺客。
“你这个死内侍不配知道!”蒙面黑衣人虽然被擒,仍有骨气地拒绝回答。
“放眼风国上下,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本王说话。”蒙面黑衣人一句“死内侍”彻底惹恼了阙竞天。
“什……什么?!”蒙面黑衣人听见他自称本王,当场吓傻。本以为遇上的是个练家子的内侍,没想到竟会是骁王本人!这时他才赫然看清阙竞天那俊美过人的相貌,恍然明白原来负责带路的小爆女撒谎骗他。可恶!
“你既已知本王是谁,还不老实招出究竟是谁指使你进宫行刺?”阙竞天没耐性地挑了挑眉。
江丝绮无书地躲在阙竞天背后,她看星星、看月亮、看花儿、看树木,就是不看剑拔弩张的两人,虽然蒙面刺客已被制住,但她很怕接下来会出现血腥画面,是以尽量不看他们。
蒙面黑衣人咬牙看着阙竞天,身为死士的他既然无法顺利杀死骁王,便不能苟活于世。他用力咬碎藏于牙中的毒药,当场自杀身亡。
刺客宁死不屈,阙竞天脸色阴沈,漠然看着动也不动的尸首。
“啊!他死了?”没再听见谈话的江丝绮好奇地转身看,只见刺客头歪一边,像具死尸般动也不动,登时吓得惊叫。
“嗯,死了。”阙竞天冷漠回道。
“你杀了他?”江丝绮狐疑而恐惧地望着他,小心退后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因不肯吐实而自杀,本王并未动手。”阙竞天的语气平稳,对于暗杀失败而自杀的刺客,他已司空见惯,毫无所感。
“自杀是不对的,他怎么那么傻。”江丝绮为自杀身亡的刺客感到无限惋惜。
“他不是傻,是不得不的选择”阙竞天不懂她为何要同情刺客。
“什么叫不得不的选择?”江丝绮不懂。
“他潜入皇宫前来暗杀本王,却失手被擒,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守着秘密,自杀而亡;二是吐露究竟受何人指使。他若是选择吐实,本王派人将他押入大牢,指使他的人定会收到消息,也会因此再派人刺杀他,他是必死无疑。况且身为刺客,早有随时死亡的觉悟,他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最轻松的道路。”阙竞天难得有心情向她解释。其实她的一些小动作看在他眼里颇有趣,常让他不自觉地发笑,已不再觉得眼里难以容忍她的存在。
“你怎么能说得如此冷血无情?”望着他冷漠的表情,她再次肯定他是无情无义之徒。
“他是来暗杀本王的,如果本王为他的死而难过,那才叫可笑、矫情。”现实是如此残酷,他不会蠢得对敌人心软。
“可是……”江丝绮明白他说的没错,的确,他如果为刺客的死而难过得流下泪来,她反而会觉得恶心。可她就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面前,自己却连帮对方叫救护车的能力都没有。
“想暗杀本王的人不计其数,本王可没多余的同情心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同情、泪水,全都是女人家才会做的事,他是风国的王,需要他关注留心的事太多,他没必要将心思放在层出不穷的刺客身上。
江丝绮听他这么说,不禁默默地同情他。原来当王并她没想象中的快意,若他是个奢侈荒婬的王或镇日玩乐的王,一定会轻松许多。当然,这话她只敢放在心里,不敢讲出来,免得喜欢动怒的他,又会眉一挑、唇一抿,指称她胡说八道,直接唤侍卫把她拖下去砍了。
“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烟雨榭』?”想到侍卫,她这才发现他又独自一人在皇宫出没了。身为王,不是应该被内侍、宫女前呼后拥吗?他身边竟会一个人都没有,实在奇怪。
“这句话该是由本王来问妳,不是吗?记得本王曾警告过妳,不许妳在宫中乱窜,该是妳向本王解释,妳为何会被刺客挟持?”阙竞天黑眸一瞟,等着听她的解释。他并未打算向她解释自己为何总是独自一人,实乃他不爱身周有一大堆人跟前跟后,让他连放松喘口气都不行。忙完国事时,他喜欢一个人静一静,是以总是屏退其它人随行,有时在“春泽轩”沐浴,有时则到“烟雨榭”望月,即便会遇到突然出现的刺客,他也独自应付,而非闹得人尽皆知,打乱他想图个清静的心情。
乱窜?当她是老鼠吗?“大王,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因为──”问题忽然间兜回到头上,江丝绮美眸转啊转,想着该如何编造一个令人不起疑的谎言来说服阙竞天。
“妳没忘犯下欺君之罪有何下场吧?”阙竞天凉凉地提醒她。
“……是,我没忘。”本来准备说谎的江丝绮一听见他森冷的提醒,马上沮丧地垂下双肩。真讨厌!说谎要被砍头,不说谎也要被砍头,不管她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嘛!
“说吧!本王倒要听听看妳为何夜里不睡觉。”阙竞天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透过夜风,使江丝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太暗了。”她选择说实话。
“太暗?夜晚不都是黑暗的吗?”阙竞天并不觉得有多暗。
“是这样没错,只是我不喜欢待在太暗的地方,老是要我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会喘不过气来。”她困窘地说着自己的困境。
“那妳以前在宫外是如何度过黑夜?找人陪?”他暗讽她要找男人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的确是有人陪我,不过不是我在吹牛,我家真的比皇宫亮上太多,可以说和白天相差无几。”当她感到不舒服时,雪葵和甜甜总是陪伴在身边,帮助她克服恐惧。喔,一想起雪葵和甜甜,她的心情登时变得更加低落了,讨厌……
她的直言不讳,再次令阙竞天认为她生活不检点。
“妳的家人呢?”他倒想知道她是从怎样的家庭出来的,难道她的爹娘没善尽教导她的责任?
“我的两个好姊妹分别在不同地方,我很担心她们。”她在风国过得这么倒霉,不禁担心雪葵与甜甜也会和她一样霉运当头。
“妳的爹娘呢?妳不想捎封信或是托人带消息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妳平安无事?”只听她提及两个好姊妹,却未提起爹娘,莫非是她德行败坏,连父母也不顾她的死活?
“……我不想谈他们。”她别开脸,拒绝谈论生下她,却又随便丢弃她的父母。
阙竞天见她避而不谈,猜想她和父母的感情不好,也就不再追问,但也因她说家中黑夜如同白天,猜测她出身富裕之家,方能在夜里灯火通明。可她究竟是哪户人家的女儿?据他所知,国内豪奢的富贾、高官中,可没人姓江。
“大王,人家说相逢即是有缘,就算你认为是孽缘也不打紧,你和我难得碰上面,小女子有一事请求。”江丝绮话锋一转,目光热切地睇望着阙竞天。
“什么事?”孽缘?倒是形容得恰到好处。
“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准许我夜里到『春泽轩』过夜?我保证绝不会擅自移动里头的物品,您在沐浴时,我也绝不会出现,就只是睡觉而已,可以吗?”她大胆地提出要求。
“妳的脸皮真厚,竟然敢跟本王提出要求。”阙竞天没想到她竟敢提出不符身分的要求,过于震惊她的厚脸皮,竟忘了生气。
“大王您罚我在宫中服劳役三个月,照理说我算是您的员工,而且还是不支薪的,所以小小争取一下自己的福利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她要睡在“春泽轩”的理由绝对正常,并未怀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