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你的门派叫什么?『书生派』?”她对江湖上的事一无所知,好奇得很。既然两人要同行,不如向他打探江湖轶事,如此既可打发时间,又可以增广见闻,何乐而不为?
“江湖上并没有『书生派』这个门派。我之所以打扮成书生,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还是被『唐门』的人给发现了。”或者该说,“唐门”的人一直密切在留意他和易守信的行踪,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快被发现。
“我还是很好奇,『唐门』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你们?”她状似闲话家常,问得漫不经心。
“这你该问他们,而不是问我。”冷贯霄同她打太极。
“可惜他们嘴紧得像蚌壳,原以为我让他们的脸肿得像猪头后,他们就会乖乖吐实,结果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原来你再下毒,不仅是为了回敬他们,也是想逼他们说出阻拦我们的原因?”看来她心甘情愿要与他前去救皇甫朔,多半也是为了调查“唐门”找上他们的原因吧?冷贯霄故意不点破。
“就无聊试试嘛!方才你说你不是书生,那你到底是出自哪个门派?”她云淡风轻地带过她的目的,再不死心地追问。
“我师承天山老人,是『天山派』弟子。”冷贯霄见她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再隐瞒。
“『天山派』?没听过。”她总是待在“堂门”,难得下山进城,听过的门派寥寥可数,一听他是“天山派”的弟子,脑中对“天山派”是个怎样的门派是一片茫然。
“没听过无所谓。”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门派并非人尽皆知。
“不过我听过『少林』、『武当』、『峨嵋』这些门派。”怕他会笑她孤陋寡闻,连忙补充。
“这三个门派皆是名门正派,许多门派以他们马首是瞻。”冷贯霄简短谈及这三大门派。
于透着星光的黑夜中,堂玄辰目光热切地凝望着他,希冀他能多说些有关这些门派的事迹,让她解解馋。
但是冷贯霄无法与她心灵相通,话说到此,便宣告结束,继续赶他的路。
“这样就没了?”失落不已的堂玄辰快马加鞭追上,锲而不舍地追问。
“没了。”他回答得干脆俐落。
堂玄辰气闷地鼓起双颊,她强忍着睡意,与他拚了命地狂赶路,原是想和他谈天说地来打发时间,也期望他能在两人谈话间,透露有关“唐门”的消息给她,结果弄了半天,她仅知道他是“天山派”的弟子,其他的还是一无所知,要她如何不气闷叹气?
这一失落,倦意涌上,经过一整天的缠斗、赶路,她的体力已消耗殆尽。她看着前方体力仍旧充沛的冷贯霄,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有精神,毕竟他先是和她起了正面冲突,抓了她后,又遇上“唐门”的人,虽然最后由她出手摆平了“唐门”弟子,但他也消耗不少体力不是吗?怎么会丝毫不见倦意?
“莫非是早已习惯?”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绝不认为是她体力不如人。
骑在前头的冷贯霄发现她的速度愈来愈慢,他预计她会很快赶上,可是她并没有,而且是离他愈来愈远,若非知晓她有意向他打探“唐门”的事,会以为她又反悔,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她是怎么了吗?”冷贯霄有些担心,勒马停蹄,等她赶上,待见她的头颅彷佛有千百斤重,不住往下点时,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今天算是累了一天,她会感到疲累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眼下他们置身于荒郊野外,想找间客栈让她好好睡一觉,并非易事。
她的疲累,令冷贯霄那对她毫无防备的心,涌上层层怜意,想将她搂在怀中,宝贝呵护,这感觉未曾有过,今日竟因她而起,让他不禁摇头苦笑。
马背上的堂玄辰已经累到干脆闭上双眼,完全不管马儿怎么跑,管马儿是要带她水里来,还是火里去,她全由着它去,只要别吵醒她就成。
没人驾驭的马儿带她扬蹄前行,故意行经一棵枝桠低垂的大树旁,马儿特意低下头,不让枝桠扫到,但坐在马背上、已睡得昏昏沉沉的堂玄辰压根儿就没发现马儿的恶行。
“小心!”冷贯霄发现马儿恶劣的行径后,大喊,要她留心。
没有防备的堂玄辰于听见冷贯霄的呼喊声,睁开眼睛的同时,低垂的枝桠已迎面扫来!她受到惊吓,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痛呼出声。
当来不及赶到的冷贯霄纵身轻驰到她身畔时,她已经摔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跌得难看,一脸惊惶。
“你摔下马背了。”冷贯霄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扶她起来。
“我怎么会摔下马背?”她明明坐得好好的呀!
“……马儿带你去撞低垂的枝桠。”虽然实情伤人,但他不得不让她知道,马儿在欺负她。
“什……什么?!它带我去撞枝桠?”她吃惊到口吃,难怪她的脸颊热辣生疼,原来是被枝桠扫到。
“你有没有受伤?”冷贯霄尽避觉得她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唇角却忍不住悄悄扬起一抹微笑。她饱受震惊、杏眼圆瞠,像只受惊小兔的模样,实在可爱得让他想拥抱她,他得按捺下因她躁动的心,才不会吓着她。
“没有。你说,它……是不是瞧不起我?”她手指抖啊抖的,指向正悠哉踱步至一旁吃草的马儿。
“怎么会?”冷贯霄昧着良心,努力收回唇角的笑容。
“如果它不是瞧不起我,为何会故意欺负我?”莫非连马儿都能轻易认出她是从山里来的,笑她是土包子,所以故意恶整她?
“马怎么会瞧不起人呢?你太多心了。”恐怕事实便是如此。
“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要下毒毒它,让它全身的毛掉光光,像个癞痢头,教它不管上哪儿都会受人耻笑!”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居然连马都会马眼看人低!她得给它一个狠狠的教训,它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怕。
言“骑它的人是你,它若到处受人耻笑,别忘了坐在光秃秃马背上的你也会一并遭人耻笑。”他提醒她别逞一时之快,不然后悔的人将会是她。
情“……可恶!气死我了!”堂玄辰经由他的提醒才想到,如果马儿秃了,坐在马背上的她会有多光采?她为没办法替自己讨回公道,气得直跳脚。
小“你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原谅它吧!”冷贯霄要她拿出肚量来。
说“被摔下马背的人又不是你,你说得当然轻松!”她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独“别气了,是我让你太累了,我们去找间客栈休息吧!”她发火的模样,也有趣得紧,冷贯霄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家他这样算是在向她道歉吗?堂玄辰睇望着他,发现他的语气不再冰冷,态度不再冷酷,对她似乎比较友善了。她愿意接受他的歉意,因为他的笑容不知怎地感染到她,使她微微一笑,用力颔首,不再生马儿的气。
她喜欢他望着她,嘴角轻勾微笑的模样,很诱人,让她想与他亲近。
“我真的累到可以随时倒地而眠。”她试图忽略对他的感觉,以轻松的口吻同他抱怨。
“我知道,走吧!”冷贯霄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走向他的马,若是在早先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碰触她,以免会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但经过“唐门”弟子的扰乱与她这一跌,让他觉得两人更加亲近了些,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他也发现她喜欢虚张声势、对人放狠话,事实上当她出手时,并不会真的直取他人性命,“唐门”弟子就是一例,尽避他们对她出手狠毒,她在气呼呼之际,仍是手下留情了,只给一点小教训,这使他听从心底的声音,相信她不会突然对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