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夜雨见他醒来,先是一惊。随即笑著要他耐心等候。
“你在挖地瓜?”她不是走了?为何会跑来挖地瓜?
“对,待会儿就能烤给你吃了!”华夜雨心想待他睡醒了之后,一定会肚饿,所以想趁他醒来前,在附近找些野菜野果,让他能在醒后果月复。
细碎的阳光像这世间最华美的金钗、步摇,洒落在她乌黑秀丽的长发上,她的脸庞泛著甜甜笑意,额头与鼻尖皆沾到泥土,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她美得不可思议,仿佛不小心流落凡间的俏皮仙女,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你将就点,先吃些野果填填肚子吧!”华夜雨见他呆立原地,心想他一定是肚子太饿,等不及了,于是拿起她先前摘到的野果,递给他。
抱云起傻愣地接过野果,看她又蹲回原位挖著地瓜,站在上方的他,觉得她好娇小、好柔弱,仿佛风一吹,她就会被卷走似的。他想张开双臂,当她的依靠,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是太阳太大,晒得他头眼昏花吗?否则他怎么会兴起想要好好珍视她的念头?
“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先回破庙休息,等我将地瓜挖好,就会回去了。”她边挖边交代。
“我一定是疯了……”他咕哝道。
“什么?”她没听清楚,一脸疑问地抬头看他。
“你有把握能把地瓜烤得很好吃吗?”他转移话题,问道。
“当然行!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是常常挖地瓜回家烤给全家人吃,大家都赞不绝口呢!”儿时家贫的经历,使她就算无米可炊,也能想出解决的方法。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恭云起心一横、牙一咬,决定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就是得了失心疯。
“决定什么?”决定要好好品尝她待会儿烤出来的地瓜吗?
“决定让你和我过著东躲西藏的生活!”他大声宣布,让自己无法反悔。
“你说的是真的吗?”华夜雨喜出望外地大叫。没想到他会愿意让她同行,莫非是她能烤出美味的地瓜,所以让他改变了主意?
“当然是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金灿的阳光,甜美的笑容,使他失了理智,兴起带她走的念头。此刻的他仅知道,不想对她放手,就算她极可能成为他的弱点,他都不愿意松手!
唉,他果然疯了!
“太好了!我保证你带我走绝对不会吃亏的,我一定会天天做出比烤地瓜更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华夜雨误以为烤地瓜成功收买了他的心,开心地笑著向他保证。
璀璨的笑靥,使恭云起怦然心动,加深对她的渴望,目光再也无法自她身上移转。
灿烂金阳投射在高大的张渊飞身上,使他全身宛若镀了一层金光,华夜雨瞬间看呆了。
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他们全家喜爱的黄金。
她情不自禁地脸泛红潮,心头小鹿乱撞,沉醉在他恍若神只的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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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云起与华夜雨两人连袂南下,为掩人耳目与不落人口实,华夜雨女扮男装,对外两人一律以兄弟相称。
一路上,华夜雨也如当初对他所做的承诺,不给他惹麻烦,安分守己地当个乖弟弟。
抱云起和她相处得愈久,就愈难把持得住激昂热切的心,在他眼里,她的所有小动作看起来皆是那么讨人喜爱,她的一颦一笑像极了太阳般,渗透进他的心扉。
“大哥,你瞧,那里不知在吵什么,咱们过去瞧瞧好不好?”不等恭云起同意或拒绝.华夜雨已拉起他的大掌钻入人群。
走过一个接一个的城镇,沿路上凡是有可看的热闹,好奇心重的她绝不放过,两人一路走走看看,压根儿就不像正被大批人马追杀中。
抱云起微笑纵容,与她一同钻到最前头。他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留意著四周的动静,以防有人突然窜出偷袭。
原来,是两名皆卖肉包的小贩正为著谁抢了谁的生意而破口大骂,双方各执一词、抡起拳头,准备大打出手。
“大哥,你瞧,他们要打起来了!”她拉拉张渊飞的衣袖,低声道。
“没事的,他们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打起来的。”恭云起自两名小贩的眼中看见迟疑的眼神,明了他们正等待旁人劝架,好有个台阶下。
“真的?”她狐疑地问。
“看下去就知道了。”会打、真要打的,早就出手了,不会拖那么久。
四周围观的群众劝两人平心静气,别伤了和气,两名小贩称心如意,假意勉为其难地接受劝阻,嘴巴各自念念有辞地走开来,围观的人群也因没好戏看而散场了。
“果然被你说对了!”她一脸崇拜地望著他。
“这种事看多了,自然晓得接下来会怎样发展。”他耸耸肩,不认为这是多难预测的事。
“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谦虚的说词,听在她耳里,对他更加崇拜了。虽然他在破庙中要她有心理准备,说得好似他们一路上都得餐风露宿,但事实上并不然,他们都会在天黑之前找到投宿的客栈,除了在破庙烤地瓜找果子给他吃那次外,她根本就不曾再找过食物了。
这趟逃亡之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飞来高去、没有惊世骇人,比她先前预想的要轻松简单。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她老是吹捧他,可是怕他会后悔带她离京?
“是你太谦虚了。”华夜雨老是夸他,除了怕他后悔带她同行外,便是他比预期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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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他不曾嫌她动作慢、爱看热闹,拖累他的速度,凡是她想看的,他从不说个“不”字,任她看个尽兴,这一路简直就是游山玩水,令她乐不思蜀。
“等等!”忽然间,恭云起神色一敛,拦下她。
“什么?”等什么?又有热闹可看吗?在哪里?
在她不明所以时,大队人马已迎面而来,为首的是名留著白髯胡须的长者,而在他身后的又是另一名长者,更之后,她认出了先前围著他们的孙存仁。瞧他们大队人马面色凝重,即知他们来意不善。
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有许多人走动,结果“快枪门”的人马一出现,所有人发觉情况不对,便飞也似地逃了,躲进屋里透过门缝偷瞧,使得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的。
“申掌门真个是好心情,有雅兴带徒弟们出门散步。”见“快枪门”大阵仗出现,连师父、师叔都请出来,想必今日是抱持著绝不空手而返的决心。
“据闻前些日子,张少侠对我这些不成材的徒儿多有『照顾』,我这做师父的怎能不特地来向张少侠『致谢』呢?”申正道此行一则是要取得“冲霄剑”,二则是要讨回面子。
十个徒弟联手竟还打不过区区一个张渊飞,这事情要传了出去,江湖人士会以为“快枪门”尽出些成不了事的脓包,这让门中的弟子们往后要如何立足于江湖?
“申掌门太客气了,受到贵派门徒『照顾』的人是我,该由我择日到贵派致谢才对。”恭云起状似轻松地和申正道说场面话。
“张少侠也太客气了,无须你亲自登门拜访,老夫自动前来,省去张少侠一番功夫,岂不是更好?”申正道锐厉的眼眸紧盯著张渊飞,至于被张渊飞护在身后的人他则不放在眼里。一个瘦瘦弱弱、不懂武艺的小娃儿,可碍不了事。
“呵呵!”恭云起干干地陪笑,一时无法月兑身。今日若独独他一人陷入“快枪门”手中,他要突围也不是难事,可身边跟著华夜雨,他就无法不顾及她的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