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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行 第10页

作者:沈韦

“珊瑚,这儿你可有办法备好热水?”慕淡幽想先洗去满身沙尘。

“没问题,小姐,我这就去帮你烧水,让你沐浴净身。”从小就跟在身边的珊瑚很了解她在想些什么,立即前去准备。

珊瑚走后,慕淡幽的神情变得落寞。她的指尖扶过一桌一椅,想像这四年间当他待在这里时是怎样的情景,他是否也如她想他一般地想着她?

先前两人的独处并未让他透露出为何坚持要留在大漠,他不肯跟她离开,也不肯讲明缘由,让她万分焦急。虽然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可事实上,倘若她有能耐,早将他五花大绑地绑回京去了。

但是,她不能那样对他。她太了解他的个性了,假如她真要祥叔将他五花大绑地绑回京去,往后他绝对不会再正眼瞧上她一眼,她承受不了那后果,所以只能忍,拚命地忍。

她焦躁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思索着对子尧隐瞒真相是正确的做法吗?她是否该坦白告诉他,为何会迫切要求他离开大漠?他是否会听她的话?抑或是……会更加坚持留下?

烦躁的步伐使得发丝在空中飞扬,这才发现刚才她太心喜于和子尧的再次见面,压根儿就忘了头发全都披泻而下,没有打理,而她竟就这样和他上“秃鹫寨”!她沮丧地申吟了声,随即噤口,就怕被人发现她那不庄重的举止。

从小到大,只要他们俩碰在一块儿,她就会忘了平日娘亲对她的教导,和他到处玩耍,两个人常常玩疯了,而她老早就忘了爹娘的叮咛。每当一想到过去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她都会止不住唇边的笑意。

可是某一天,他突然留书出走,不说明原因,也未讲明归期,他和连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她所受到的打击绝对不比项家的任何一个人小。

在他刚出走的那一段时日,她总是告诉自己,或许下一瞬间他就会咧着爽朗的笑容出现在窗外,或是躲在某根梁柱后,在她经过时突然跳出来吓唬她。

但,她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落空。除了得知他会不定时地捎家书报平安之外,其余的她根本就一无所知。直到一年前,他突然寄信给她,并在信上附上了送她的手链,信上不过寥寥数字,说他很好、这条手链送她,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在收到他来信的那一天,她躲在绣房里痛哭流涕,一颗心疼得像被人狠狠掐住般,教她喘不过气来。她隐约知道他为何会离开——不管他们俩再怎么喜欢对方,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为此,她哭得声嘶力竭、悲伤欲绝。

并不是说与她自小订了亲的子熙大哥不好,而是她对子熙大哥的感情一直是兄妹之情,因此不管子熙大哥如何优秀,在京城有多少未出阁的姑娘钦羡她的好运,能够拥有项子熙这么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夫婿,可她却从不为此感到开心,因为她的心早给了另一个人,一个最后将成为她小叔的人。

她很清楚该控制感情,爹娘也教诲她该将全副心神放在未来的夫婿身上,可她与年龄虚长她两岁的子尧从小一起玩到大,早就没有男女之防,别人当他们俩是兄妹之情,唯有他们自个儿心知肚明,这不是兄妹之情。早在他们未察觉时,对方便已悄然占据自己的心房。

这是个无法说出来的秘密,他们也从未亲口告诉过对方,只想尽量偷得时间好好相处,结果他竟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当时,她觉得自己被他抛下了,他将她一人丢弃在京城,不再理会她,不想再见她,也不愿再让她见到他。

被抛在京城的她无比伤心、食不知味,天天盼的是他能早日归来,结果他始终不肯回京,既然如此,就由她出发来寻他。

今日的重逢,她感觉到有一部分的他和从前一样,他仍在乎她;有一部分的他则让她感到不确定,亦觉得陌生。这四年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该说,他下了什么样的决定?

他的陌生与不确定令她感到惶惶不安、秀眉紧蹙,不断地在厅堂里来回走动,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要自己冷静下来。

“慕淡幽,你最终要的到底是什么?”子尧永远留在身边?子尧永远爱着她?子尧从今而后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还是子尧默默地守护着她?

不!不是,全都不是!对于心底最私密的要求,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要他平安无事,就这么简单。”对!是她千辛万苦来到大漠寻他的理由。就是这样。其余的她别无所求,这就慕淡幽再次深吸了口气,灵灿灿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再怆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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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子尧离开慕淡幽后,来到与众家兄弟聚头的议事厅,福将、白鹫、灰鹫早已各自跷着二郎腿,好不惬意地坐在里头。

项子尧轻咳了声,宣告他的到来,在场的三人连忙起身迎接他。

“大当家,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多陪陪老相好吗?”白鹫心情好地凑到跟前询问。男人嘛!遇到老相好自然要好好温存一番,大当家这么快就回来,不会是哪儿出了问题吧?

狈嘴吐不出象牙!项子尧没好气地白了白鹫一眼,再次想揍白鹫一顿,不过也再次忍住了。

“慕姑娘是我在家乡时的邻居,并不是我的老相好。”事关淡幽的名节,他得为她维护,不容任何人污蔑她。

“不错,慕姑娘是大当家的邻居。”连环跟着附和,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子尧与淡幽之间的纠葛,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也深深同情着子尧。

“大当家,若我没记错,你不是说你出身在贫穷的乡间吗?可我瞧那慕姑娘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穷人家出身呀!”白鹫摇了摇头,不解地问。他们一个是云,一个是泥,怎么会是邻居?还有,如果不是相好,怎么可能会拥抱在一块儿?骗谁啊!

“我也记得大当家是这么说的。”灰鹫点头。

“他女乃女乃的!破茅草屋旁难道不能盖豪华大宅吗?”项子尧吹胡子瞪眼,恶声恶气地质问白鹫。

“可以是可以,不过就是委屈了点。”白惊缩了缩肩,不吐不快,他实在是没办法要自己闭嘴,别惹大当家发火。

“委不委屈可不是由你说了算!”项子尧怒咆。

“大当家别急着发火,我和白鹫只是好奇。既然大当家和慕姑娘差别如此大,怎么会……凑在一块儿?”灰鹫忍不住提问,实在是对慕姑娘太过好奇,也是想多了解大当家的过去,谁让大当家与二当家都很少提及过去的事。

“很自然的就凑在一起了,有何不对?!”

是啊,他们的确是很自然地凑在一块儿,起先是他每天爬着围墙到她家找她玩,后来玩着、玩着,他们便很自然地天天腻在一块儿了。

“是慕姑娘心好,不介意和农夫的儿子玩在一块儿。”连环赶紧补充,免得项子尧一时忘了以前编造出来的家世。

“大当家,这慕姑娘来得不正好?二当家说慕姑娘心好,你不妨趁此机会将她……嘿嘿嘿!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她就是你的人了!像她这种如花似玉的好姑娘,你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何况她都追到这里来了,不也正说明了对你有意嘛!所以我说啊,你就趁此机会顺水推舟、玉成其事,说不定她家的大宅邸最后也会落到你手里,这不是人财两得吗?”白鹫帮忙出着馊主意,心里盘算的是假如大当家真和慕姑娘相好,那‘富贵酒楼”的杜老板岂不是成了他的?这么好的事,岂能不多敲边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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