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陈之成见到解仇扬起黑煞刀,吓得心神俱裂。骑兵们个个骁勇善战,不管兰墨尘死了没,他们都不能容许解仇再毁伤兰墨尘的身体,因此所有人一齐冲上,拚命要阻止。
其中最伤心惊骇的人莫过于罗力辅了,他亲眼看见衣婳逸为救兰墨尘而中箭倒下,再见解仇何其残忍地要再补上一刀,他整个人就要因剧烈的心痛而昏过去了。
“你可以杀了我,但就是不能伤她。”兰墨尘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冷冽骇人。
解仇一愣,本以为兰墨尘伤得极重,才会无法动弹,没想到他竟会有力气说话。解仇明白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得立即杀了兰墨尘,那么他所领的骑兵亦会自乱阵脚,再也拿他们莫可奈何。
然而,黑煞刀尚来不及以雷霆万钧之势狠劈下,兰墨尘已用着不扯痛衣婳逸的方式月兑离胸口那支贯穿衣婳逸再刺向他的羽箭,青虹剑驰出,挡住黑煞刀,左手熟练地抄起衣婳逸落在地上的落霞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解仇的心口。
“我忘了告诉你,我左手也会使剑。”他冷冰冰地提醒解仇。
解仇惊骇地看着穿刺过心口的落霞软剑,看着鲜血一滴滴地落在黄沙上,再瞧见躺在地上,同样浑身是血的衣婳逸,得意一笑。
“没关系,她在世时我得不到她,现下我们一同死了,她便是我的了!”光想到兰墨尘会有多呕,就觉得一切都值得。这桩买卖无论怎么看,他都是赢家啊!
“你永远都得不到她,不管是生抑或是死,因为她自始至终只属于我一人独有,而且,我不会让她死的。”假如非得跟天争,才能将她留在身边,那么他是争定了。
解仇的嘴动了动,想讥笑他太过自以为是,可他的唇就只是动了动,最后仍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旋即软倒趴下,死在兰墨麈剑下。
解仇一死,兰墨尘便刻不容缓地抱起伤重的衣婳逸跃上马背,想快速带她赶回营区求医。
“小王爷!”陈之成见他伤得并不重,这才放心,连忙带了一小队人马护在他身边,就怕他在路上又会有个意外。
他们尽全速策马奔驰,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营区,被留下来的罗力辅则是为了衣婳逸的伤势而心慌意乱,不断地在心中祝祷,冀求她能平安无事。
陶洞庭命罗力辅的人马将所有盗匪一网打尽,力抗者格杀勿论,而他与手下的骑兵则对付犹在挣扎的四员大将。
“大当家!”钱海见解仇死亡倒下,哭红了双眼,他作梦都想不到大当家会有离开他们的一天。
“为大当家报仇!”赵山奋力呐喊,他要杀光所有骑兵,最后再去杀死兰墨尘,好为大当家报仇。
周川和吴岳拚命地想杀死所有人,尤其是兰墨尘,可惜他们早就被包围住,现下不过是做困兽之斗,再逞凶斗狠也没办法撑太久。很快地,他们全被一柄柄的刀剑架在脖子上,无法动弹。
“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才会败在你们手上,告诉兰墨尘,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怕他!”钱海慷慨激昂地撂下话后,便将脖子抹向抵着他的刀剑,倒地身亡。
“大当家!兄弟陪你来了!”赵山也跟着自杀。
周川与吴岳亦同时自杀,反正他们犯下的案子多不可数,是难逃死罪了,不如陪着大当家一同上路,在黄泉路上结伴同行才不会寂寞。
罗力辅眼看转眼间死的死、降的降,他们真的是成功地破了“荒漠苍狼”的贼窝,困扰他与父亲已久的“荒漠苍狼”一伙人真的都死了。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好像在作梦似的,一点也不真实。就不知衣婳逸伤得如何?兰墨尘可有办法将她自鬼门关前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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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婳逸在黑暗中浮啊沉沈,时而听见有人热切地呼唤她,时而又陷入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什么都听不见。
如墨怒泼的深幽中唯独她一人,她足不沾地,一路轻飘,要飘去哪儿也不知道,耳边依稀听见熟悉难听的歌声,使得无所依靠的飘荡身影停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潸然滚落。曾经有一个男人也对她唱过同一首歌,当时他们一同坐在胡杨上迎着月,她倚着他的胸膛听他吟唱,那时的她有着怎样的表情呢?
开心吗?幸福吗?或者在笑容中夹带着淡淡的哀愁?
撩拨心弦的歌声教她的心揪痛着,想要捂住双耳不去听那教她心痛的歌声,可双耳捂住了,歌声却是无孔不入,仍旧狠狠地敲击进心扉,激出更多的泪珠。
傻瓜!哭什么哭?她从来都不哭的!包不会傻得为了个男人流泪,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会控制不住眼中泛滥的泪意呢?为何会痛得像被撕心扯肺呢?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助他抓到“荒漠苍狼”后,她便离开,完全不留恋地离去吗?她的心意该是再坚定不过,为何独独听见那耳熟又令她心痛欲裂的歌声时,竟会涌现出想见他一面的念头呢?
拌声带着泣意,不断地悠悠传来。除了她以外,还有谁在哭泣?谁会为她而哭泣呢?有谁会心疼她?
爹?不可能。
娘?不可能。
扮哥?不可能。
婳净?是了,婳净心好,若知道她难过不开心,定会为她伤心流泪的。但,婳净知道她受了委屈吗?
可唱歌的明明是个男人啊,而且他的声音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他的声音总是伴着她度过日日夜夜,是他在为她流泪吗?为何要为她流泪呢?
他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是他,他向来是高高在上,骄傲得令人发指的,从来只有他伤害别人,没有人伤得了他,而他要的东西也向来没有要不到手的,他尊贵的身分地位让他目空一切,如此,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他真是在为她流泪吗?是否她听错了?
他真是声声呼唤要她回去吗?可要她回哪儿去?她又是在哪儿?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衣婳逸脑袋迟缓地看着陌生的四周,黑得吓人,伸手不见五指。照理说,待在这种地方该感到害怕,甚至是想快些离开才是,但为何会没有离开的呢?
是为了他就要娶妻的消息吗?不!不是!他要娶妻生子是他的事,一概与她无关,她为何要因此躲起来不见人?她不过是想离开他罢了,只要给她一丝光线让她找着路,她就会离开,且不再去想要再看看他这种蠢事。
她,不看他,不看他了……
倔强地打定了主意,可泪却落得更凶了。
算了,反正四下无人,哭得再凄惨也没人瞧见,那就尽情地哭吧!至于为何流泪,她一点都不想追究,只知道将满腔的泪水悉数哭尽就会好过多了,所以对于恣意淌下的泪水,并未费事拭净。
可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竟感觉到有一双大掌轻柔地为她拭去颊上的斑斑泪痕。是谁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为何她会看不见他?
那掌心的触感、那掌上的温度,以及抚向她带着心痛的感觉,全都是那么的熟悉……
蓦地,颊上感觉到一阵湿意,带着暖意滴在脸上,滑进心底时却教她痛彻心扉,她的整颗心像是遭到烈火焚烧般痛苦,痛得她喘不过气来,痛得她无法再安逸地待在这一方天地问。
“兰……墨……麈……”她低哑着声,终于唤了那个教她心碎又心醉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