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婳逸的微笑与对白离蝶的称呼教衣幻曦不满地揪紧眉峰,大姑姑为何要对那个贱丫头那么亲切?她才是那个够资格当大姑姑侄女的人,白离蝶只是个低贱的下人,大姑姑待白离蝶好,岂不是辱没了自己的身分?
霍冲霄与霍律柱知道白离蝶要出现,两人皆有礼地站起身迎接她,待她的态度就像待兰王妃一般。
当白离蝶缓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衣幻曦蓦地惊得张大了口、瞪大了眼,她无法相信她的双眼,眼前这个打扮得过分美丽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低贱的白离蝶?!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错了!白离蝶只是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衣衫与头钗首饰?她一定是在作梦,而且还是作着非常可怕的恶梦!
其实白离蝶并未打扮得特别华丽,而是衣婳逸漂亮的衣服与简单的头钗首饰突显出了她的优点,再加上云雩一双巧手装扮,这会儿才会呈现出这副不美得教人惊叹都难的模样。
霍冲霄见到美丽动人的白离蝶,眸底坦然地写着对她的欣赏。倘若白天的她是朵小巧清雅的茉莉,那么夜晚的她就是一朵高雅醉人的海棠花,霍冲霄发现他的双眼根本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自少年时期即走遍大江南北,东至东瀛,西至西域,北至北国,南至南海,早已看过了各色美人的霍冲霄不曾如此失态过,可是今夜他却控制不了自己,很想要好好地重新认识她。
一旁的霍律柱发现了霍冲霄与平日的不同之处——多了几分激动与掩饰不了的欣赏,霍律柱忍不住别过脸去偷偷窃笑。
善于观察人的衣婳逸见状,唇角扬起满意的笑靥。这就是她所要的效果,云雩不亏跟了她多年,无须点明就明白她所想要的。
“王……”白离蝶习惯性地要向兰王妃行礼。
“嗯?”衣婳逸听见白离蝶想称呼她为王妃,略扬高了声。
“姑姑。”白离蝶立即意会,改口称她为姑姑。
“离蝶,咱们都是自家人,就无须行大礼了。霍掌柜说你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特地登门来道谢呢!”衣婳逸这话不仅止是说给霍冲霄听,也是说给衣幻曦听。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喜欢白离蝶,可不容许有人再随意绑了她或是欺负她。
“霍掌柜太客气了,那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忙,不管是谁遇到相同的情况,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白离蝶转身静静看着霍冲霄,他已经换好一袭依旧简朴不花俏的衣衫,他的不夸耀教她欣赏,并不是每一个富有的人都可以做到像他这样体恤下人,她尤其感受深刻。
“我说过,对白姑娘而言或许是微不足道,但对我而言却是非常重要,所以带了几份薄礼前来,除了是要向姑娘你道谢,也是要郑重地跟你致歉。律柱先前曾冲动地冒犯了姑娘,还请白姑娘见谅。”
“白姑娘,我霍律柱脑袋瓜不灵光就算了,居然还误会姑娘,实在很对不住,霍律柱在此郑重地向白姑娘你道歉!”霍律柱诚意十足,大声地向白离蝶道歉。
衣幻曦苦涩地发现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在白离蝶身上,她没忘记衣婳逸要白离蝶改称她为姑姑,这岂不说明衣婳逸认了白离蝶那个野种?她感到怒火中烧,感觉她的地位全让白离蝶那个贱人给抢走了!白离蝶凭什么?
“我接受你的道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白离蝶接受霍律柱诚意十足的道歉。
“是啊!王爷进宫去了,大家犯不着这么拘谨。”
爱内的丫鬓再次送上新沏好的茶,所有人都坐下品茗。衣幻曦拉长脖子,对于霍冲霄送上的礼物好奇得很,她嗅闻到清雅的茶香与不知名的迷人香气,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衣幻曦嫉妒得要死也好奇得要命,那一小箱一小箱用上好黄花梨木装的究竟是什么?
“听离蝶说,霍掌柜位于城西的仓库遭人恶意纵火,霍掌柜可有查出谁为主使者?”衣婳逸关心地问。霍冲霄是知名商人,仓库遭人纵火可是大事。
“那名纵火者坚持他是无辜的,霍某已交由官府查办。”京城乃天子脚下,仓库失火一事立即引来官府关注,且衙役很快将人带走,让霍冲霄无法好好询问对方为谁所指使。
“原来如此。”衣婳逸轻颔首。她坐在首座看着霍冲霄,外头的人对他有极高的评价,与他来往的商贾、官宦总不吝于竖起大拇指称赞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傅,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不是无辜的!他撞到我之后,打火石与沾满油的竹罐分明是自他怀中掉出的。”白离蝶确信她并未冤枉好人。
“我们明白白姑娘并未冤枉他,他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幕后主使者有机会救他离开罢了。”对方在打什么主意,霍冲霄清楚得很。
“怎么可以这样?他差点就害死人了!”白离蝶感到气忿不平,若非霍冲霄冲人火场救人,老杨早就被烧死在仓库里头了,真若如此,老杨身后被留下来的家人将会有多伤心?而今那名纵火者不仅不承认,居然还妄想逃月兑官府的治罪,她着实无法接受。
“我想他不仅只想烧光我们的货,还希望霍大哥最好能……受点伤。”霍律柱不好直言对方其实是想要霍冲霄的命。不只在商场上,亦有许多人皆明了霍冲霄的个性,知道只要一出事,霍冲霄绝对会亲力亲为,不可能置底下人的性命不管,所以他可以合理怀疑,对方想要的是霍冲霄的命。
白离蝶倒抽了口气,其实她可以不用这么惊讶的,身为下人的她早就看多、听多了。许多人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些事常常在下人间流传。下人们得应付脾性不同的主子,长久下来会变得耳聪目明,有个蛛丝蚂迹绝对逃不过下人的耳目,在口耳相传下,她想不听“衣家庄”附近的富贾士绅家新纳了几名小妾或做了哪些缺德事都难。
这应该是司空见惯之事,可她却非常不愿再听见有人受伤。从前所听所闻的都是些不相识的人所发生的事,可现下她与霍冲霄不能说不相识,而且他对她一直很友善,当霍律柱误会她时,在无法证实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相信她,且要霍律柱向她道歉,光凭这一点,她就不希望他受伤。
“想来霍掌柜心里已有了底。”看霍冲霄神态自若,约莫是早已掌握住谁最有可能是这起纵火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的确,目前所欠缺的便是证据。”霍冲霄没有隐瞒,向衣婳逸坦承。
霍律柱没霍冲霄来得乐观,对方狡猾得很,并不容易让人逮着小辫子,如果拳头可以迫使那人承认,他早就冲到那人的庄院,用拳头“说服”对方坦承一切罪行了。
“没有证据,拥有再多的怀疑都没用。”
“王妃所言甚是,但霍家商从不晓得何为放弃,我们会找出证据的。”霍冲霄对自家人的能力从下质疑。
“我相信这世间没有人敢小觑霍家商的能耐。”衣婳逸淡雅一笑。
听霍冲霄在兰王妃面前不卑不亢地声明霍家商的毅力与能耐,霍律柱感到好骄傲,更加挺起胸膛,以身为霍家商的一份子为荣。
白离蝶细听霍冲霄所说的话以及他面对衣婳逸的态度,加深了对他的认识,对他的好感亦加深一层。他脸上的那道疤在她看来一点儿都不可怕,也不丑陋,反而成了英勇的象征,就像他义无反顾地冲入火场救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