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输?”咏咏怀疑地斜着眼睛看她,分明是不相信她的话。狐狸一样讨厌的女生!
徐亦然的嘴角扬得更高了,眼里有冰冷的笑意,“就是说,我已经看到程老师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所以,我们打赌你能不能在三个月之内让全校最老实的程Sir喜欢上你,显然他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你赢了。”
赢了啊?是吗?
咏咏抿紧了唇,没有怀疑为什么徐亦然再三地重复她们打赌的内容,一颗心里满满被“显然他已经喜欢上你了”这简单的一句话所占据。
既然是她赢了赌约,她是不是应该立刻要求徐同学兑现输了就在学校里消失的赌注?为什么她的心却是有点涩涩的?
她是,真的喜欢他呵。会跟徐亦然打赌也只是因为气不过她当时笃定老师不会看不上她的自信表情。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背叛了善良的老师?
“算了……”算了吧,怎么要求徐亦然消失?自己当时是太无聊了。咏咏默然地挥挥手,一抬眼,却在看到门口的瘦高人影之后浑身一颤地呆住了。
程希远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咏咏,眼睛里再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徐亦然这时才缓缓地垂下眼,给自己一个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遗憾是嘲讽还是满意的笑容。
程希远望着那个惶然盯着自己的女孩子,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那个让他为了她几乎愿意放弃一切的丫头。
他听说她住院心急如焚地赶过来,害怕她有什么不妥,一颗心在一路上都悬在半空里。想不到,刚刚能放下心她并无大碍,却听到这样的事实,让他突然间心痛得都纠成一团的真相。
原来——自己不过是她的一个赌约罢了。
原来——自己回忆里那些美好甜蜜的影像都只是她赌局的一部分罢了。
身侧紧握的双手忍不住开始发抖,但令他悲哀的是,他居然没有在生她的气。他只是为了自己没有真正得到她的感情,而感到痛苦。
原来,不被自己爱的人所爱是这么痛。这种痛,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比他人生中曾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痛更让他难过。
扯一扯嘴,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程希远把紧握的双手放开,再握紧,重复了几次才有了开口的勇气:“……我听说,你住院了……看来,你还很好……那就好,我,回去了。”
一句话,几次停顿,程希远避开咏咏那双泪水盈眶的眼,他害怕看着那双眼自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咏咏死死攥着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老师失神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是她,是她任性又无知才会害老师这么痛苦!
程希远眼望着地面,缓缓地转回身,准备离开病房。
“站住!”廖咏咏的尖叫声在宁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一丝凄厉,“不许走!”
如果就让老师这么走掉的话就会真的失去他了。她不要,她不要失去他,她不能没有他。
程希远站住了脚步,有点茫然地回头看咏咏,她红着眼睛看起来比他还要痛苦的样子。为什么?不是都结束了吗?为什么她还不让他走?看她那么难过不可能是要嘲笑他的样子,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走?
程希远牵动嘴角,“再见。”便再次转身。
“不要走!”床上的廖咏咏再次叫住他,“不要走,老师……希远!”伸出手也够不到他渐行渐远的身子,情急之下整个人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脚上的伤让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咏咏!”徐亦然急忙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想不到她居然从床上摔下来,如果伤口再裂开了怎么办?
“我没有……”眼泪终于不听话地挤出了眼,咏咏颓然地捶着地面发泄着心中的懊恼,“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解释。”
换了自己是老师的话,一定也会勃然大怒,说不定除了大骂一场还会狠打一顿,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吧?
咏咏吸了口气,然后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抬头——
程希远一脸无奈地痛惜地蹲在她的面前,“丫头,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气她拿自己去打赌,更气自己舍不下对她的心,更气自己不忍见她有一丝委屈——他投降了。
咏咏眯着眼睛,眼睛里又重新开始积蓄泪水,最后“哇”的一声,直接扑到了程希远的怀里放声地大哭起来。
“我没有戏弄老师,我喜欢老师。”她哭着喊。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拍她的后背。
“我喜欢你,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她抓着他的衬衫擦鼻水。
“我知道,我知道。”他抚模她的头发。
“跟她打赌是在那次老师送我回家的时候,所以……”她哽咽着解释,“新年里那个发错的短信,真的,真的是无意发到你那里的!”她肿着眼睛发誓。
“我知道,我知道。”他捧起她的脸。
“我也不知道手机里怎么会有你的号码,你的号码跟宁宇的很像。我也没看就发出去了。所以……”她抽泣着,鼻头红红的,像圣诞老人的驯鹿,“我跟你第一次的见面那次真的是天意哦!”
“我知道……”他轻轻吻上她的唇,用自己的温热融化了她冰冷的唇。
天知道,每天,她这样嘟着诱人的红唇在他面前,他有多想吻她。可以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抱她在怀里,深深地吻她,他已经肖想很——久了。
徐亦然成了被遗忘的摆设,站在病房的阴影处,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咏咏发出了惨痛的呼声:“啊呀呀,痛死我了!”
“哪里哪里?怎么样?”手忙脚乱放开她的程希远开始寻找她身上的伤口。
“脚。”佳人眼中带泪,无辜且邀功地睁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
“脚?”程希远保持着一手抱着她,一手乱翻的姿势。努力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压到她的脚?
“脚!”咏咏夸张地噘起嘴,存心要让他心疼,“骨折了,而且脚腕上还划了好——长一条伤口!”
“……”
成功了,程希远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心疼地察看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怎么弄成这样?”
“从一层楼高的楼梯上滚上来,只是脚踝骨折和一般的擦伤而不是摔断脖子当场送命——”徐亦然这一次毫不掩饰地冷笑,“似乎应该先庆祝一下好运吧。”
从一层楼高的楼梯上滚上来?!
程希远惊恐地瞪大眼睛,瞪着那个不知死活兀自笑得甜蜜的小女生,“怎么回事,说!”
“呃……”咏咏脸一红,企图用傻笑掩盖过来,“嘿嘿,嘿嘿。”
“不要笑了,廖咏咏。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说!”
那是好长一段故事,要浪费她好多口水才能说清楚呵。
徐亦然无声地从病房里走出来,轻轻将门掩上,关住里面幸福的二人世界——带着冷笑。
笔意讲出她们打赌的事情怎么没让程希远怨恨她离弃她呢?为什么反而让他们的感情变得更好了?
真是愚蠢呵。
谈恋爱的人,果然都是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呢。
必好门一转身,差点与站在旁边的赵静华撞了个正着。
显然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肯定把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睛里了。徐亦然乖巧地低头向她行礼。
校长的脸色沉静,看不出有任何一丝动摇,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流露。
她默默地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没有要进去打断的意思,也不知她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