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还没到三十岁嘛!老师,你还很年轻嘛,干什么把自己弄得像个老头子似的?”她飞快地眨眨眼睛,加快手上的动作,三两下把自己那边的半片黑板擦好。
放下板擦,廖咏咏拍拍手上的灰,愉快地微笑,“程老师——”
“什么?”程希远这一半的黑板也擦净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反问。
“你可不能因为我迟到就让我当掉哦!”她抱起自己的大包包,认真地瞪着他,“我已经当掉太多的科目了——再加上你这科,我会毕不了业的!”
她露出一丝认真烦恼的样子,叫程希远看了,倒不禁溢出淡淡的笑容,“放心吧,我还从来没有当过哪个学生呢……”
“万岁!”她笑着叫着,跳到他身畔,“咱们说准了——你可不能黄牛哦!”
说完,她扭转了身子奔门口跑了过去,到了门口,她又停下来,转回头,“程老师——”
“什么?”反应永远慢半拍的老师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谢谢你。”廖咏咏收起玩笑的表情,倚着教室的门,“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老师,我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真想不到,你居然就是全学院闻名的老好人程Sir……”顿了顿,她低下头,如春风拂面似的,浅浅地笑开了。接着,又飞快地抬起头,“别怪我上学期只来上过一次课,这个学期我一定按时出席,我保证!”
竖起三个手指,她的脸上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我保证不缺席,就用这个来表达我对老师的感激之情吧!”
说完,她不待程希远的回答,轻快地跳着从教室大门跑出去了。
程希远抱着自己的书本,怔怔地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原来,她只来上过一次课——那么,他的记性……该死的,居然不是很糟糕,而是好得不得了。
等等,可不得了啦,她竟然是他的学生!
程希远腾出一支手,习惯性地挠了挠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他一向最怕的就是这种学生了,他要怎么跟这种大小姐学生沟通呢?
正头痛时,一只手抱着的书本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而倾斜、月兑落,在他手忙脚乱的抓抱中,还是一本接一本向下掉,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他手里的东西全都七零八落地躺到了地面上。
程希远迟钝地抓着手里仅剩的一支笔,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学校咖啡厅,等你。
廖咏咏脸上闪过一抹讥笑,他的短信息永远这么“短”,连多写几个字都懒得。
她抱着自己包包,转身往学校大门的方向去了。他勾勾手指她就要听话吗?偏不!
轻快地跳到校门前,嗯,今天也还是先到街上乱逛一气再回家吧,要不然,一天到晚面对着陈嫂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咏咏?”
从另外一条小径上走过来一位身着海蓝色制服的长发女子,她惊异地看着廖咏咏,“你这是要去哪?宁宇不是在咖啡厅等你?”
咏咏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徐亦然,你不是没有第二套衣服吧?一年四季校服校服!”
徐亦然眨了下眼睛,看不出内心情绪的变化,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你要去哪?宁宇在等你不知道吗?”
“关你什么事?”咏咏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就算她是宁宇的青梅竹马好了,那也用不着像宁宇的保姆一样整天跟在他的后面,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每一个和宁宇说笑打闹的女生吧。
“我现在要回家,你不妨去告诉宁宇,让他尝一尝被人放鸽子是什么滋味。”咏咏勾着唇角,笑得如小兽一般狡邪诡异。
徐亦然没有继续阻止她离开校门扬长而去,只是用一种淡漠得似乎冰冷的表情,长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第2章(2)
咏咏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着画着棋盘的表面,透过棋室的窗子外面正下着大雨。
跑来棋室打发这段晚饭前的时光,不过没想到这阵雨说来就来,还久久没有要停的意思。咏咏扔下手中的棋子,缓缓走出棋室,抬头看了看阴暗如傍晚的天空,皱着鼻子。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肯停?
讨厌淋着雨的感觉,湿答答,黏呼呼,更何况现在这么冷,如果淋湿了会感冒吧?
咏咏伸手接了一滴屋檐处滴下的水滴,耸耸肩准备回棋室再躲一会。
“廖……同学!”迟疑的声音来自对马路对面的一把黑伞下,程希远探着身子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是廖同学吗?”
咏咏眼睛蓦地一亮,连心也跟着轻跳起来,是他!她用力地冲他挥挥手臂,“程老师――”
真的是她!程希远被自己的眼力吓了一跳,远远地看着那身形有点相似,但是却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想不到试着喊了一声竟然真的是她,“被雨搁住了吗?”
“嗯!”使劲地点头,咏咏眯着眼睛开心地笑,这个时候看见他让她觉得很开心,“老师还没回家?”
说这几句话的工夫,程希远已经跑过马路来到她面前,“嗯,我回宿舍。”
“那……”
咏咏飞快地瞄了一眼不断落下的雨珠以及老师手里的伞。
程希远有点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我送你回家……吧。”
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如果就这么问会不会太冒失了?程希远暗暗对自己随便就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懊恼。
“好啊。”马上痛快地点头,顺便合作地走到本来就不太大的雨伞下面,廖咏咏笑靥如花,“谢谢程老师!”
“……”来不及后悔了,程希远看了看她高兴的模样,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客气。”然后也不问路,直接就迈步向前走去。
咏咏好笑地挤在他的身旁,同样也不指路,就顺着他的方向走,就看看他能走到哪里去!
一阵疾风吹来,又大又密的雨珠吹进伞下,程希远自然地将伞移到咏咏那一边,将自己大半个身子让出伞外。咏咏瞥了他的小动作一眼,抿着嘴笑着,顺势挽上他撑着伞的手臂,“不要紧,我靠近一点你就不会淋湿了!”
她本意也许是好的,不过还是把程希远吓了大大一跳,连带地,说话也结巴起来:“不、不、不用!没事,我、我没事……”说着,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把伞扔到她的手里,“我到了,前面就是,我用跑的就可以了。”说完,便再也不管廖咏咏瞪大眼睛的惊愕,自顾飞快地冲出伞下,跑在大雨里留下一行飞溅的水花。
咏咏瞪大的双眼好久才渐渐回复,她咬着嘴唇开始微笑,然后抱着伞柄“哈哈”地大声笑起来:他到了?前面就是?骗谁呀?
就在她开心地站在雨里傻笑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跑车无声地停到她的身畔。咏咏止住笑容,无奈地一手叉着腰,瞪着那亮白得耀眼的车体。
缓缓摇下的车窗里露出宁宇灿烂如阳光的笑脸,“就猜到你会来棋室!咏咏,我记得你最讨厌淋雨走路了,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要你管!”女孩别扭地偏过头去故意不理他。
“奇怪了,被放鸽子的人是我哎,为什么你要不痛快呢?”宁宇伸手打手车门,“大小姐,快进来吧,不然你真的要湿透了。”
斜着眼看了他一会,咏咏才不耐地收起伞坐进车。
“哪里弄来这么一把难看的伞?”宁宇掏出一条崭新的白毛巾扔到她的头上,“来,先擦干头发。”
“我头发没有湿!”话是这么说着,但咏咏还是抓着毛巾开始一点点擦着自己的长发,“而且,我喜欢用什么伞是我的自由,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