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南宫忠眼看她故意加重樊泷的伤势,气不过地扬剑朝没有防备的房焰舲刺去。
长剑精准无比地刺向她的胸,锐利的剑尖穿透而过,艳红的血珠沿着剑缘一滴滴流下,似泪。
事情变化之快,没人来得及反应,她愣愣的看着穿刺过胸口的长剑,复又愣愣的瞧着樊泷,像是希望他能告诉她,事情为何变化得这样快。
“不!”来不及阻止事情发生的樊泷瞠目,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跟他耍脾气的她,这一刻却像个稚弱无力反击的小娃儿挂在长剑上。
“焰舲……”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他?非要他再尝尝救不到她的滋味吗?
心知铸下大错的南宫忠吓得手足无措。“我、我……”他不是有意的,真的!他只是想要给房焰舲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正在气头上的自己力道会那样大,他吓得就要拔出长剑。
“别动!不要拔剑,求你。”樊泷察觉他的意图,低声恳求,双眸不再隐瞒所有情绪,悲苦立现眼眸中。
“是,我……樊大侠,请你相信我绝不是故意的。”呜……他好想哭喔!虽然小魔女人人得而诛之,可现在他初尝杀人的滋味,老实说,一点都不好受。而且再看见樊泷痛彻心扉的模样,他心底更是不好受,他知道他做错了……
“你我见面,总是以鲜血做为收场……”嘴角噙着血,她轻笑,似不为身上的伤所苦。
迷蒙美丽的眼瞳老实写出对他的依恋与矛盾。
她该是恨他的,当年若非各大门派有他帮助,增加不少实力,她爹不会死,她的家园不会毁去,她也不会落得隐瞒身分四处流浪、躲躲藏藏的下场。
全都是他害的不是吗?早在五年前,她便不该心软,应该一刀解决掉他的性命,再不然刚刚她也可以杀了他,但她没有。为何她总是没在最好的时机拿下他的性命?
是爹在黄泉地底怪她没能为他报仇吧?!所以才会在她无法下手杀他时,要她拿自己的命来赔。
“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樊泷轻轻走向前,温柔的将她拦在胸前。“我不会让你死!不会。”
话是说得极有信心,可脑海中却不期然又浮现那名江湖术士所说的话,他们俩是无法共存的,必定有一方殡灭,另一方方得以续存。
难道真得她死,他的生命才能够延续下去?这样的结果不会是他所想要的,他从没想过要她消失,从未!
双掌开始颤抖,为她一点一滴流失中的体温,眼眶亦开始发热、泛着湿气。
“是吗?”她轻笑,眼皮渐渐发重垂下。
“是的!是的!我不会让你死!你不会死!”他开始激动狂哮,不容许牛头马面将她自他身边带走。
她是他的!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身分为何,她就是他的,真真切切属于他的。
房焰舲头部垂软靠在他肩上,没办法再开口反驳他或嘲笑他。
她的昏迷引来一颗泪缓缓淌下,最终隐没于青色衣襟。
南宫忠吓得噤声,是已发现事态的严重。他这鲁莽的一剑,是否破坏了对樊泷极珍贵的事物?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眼软躺在樊灌怀中的房焰舲。
一名盖世大侠跟一名骇世魔女,配……吗?
楔子
五年前——
燠热的风在月夜中燃烧窜动,平静的空气中隐藏着一丝诡异气息,一抹黑影无声且迅速地穿踏过各家屋脊。
全身上下以黑布包裹的身体,仅露出一双似火烧带着冷绝的眼瞳,腰上的长剑泛着嗜血的冷光。
这样的夜……正是取人性命的好时机。
隐没在黑布下的唇轻巧拉出漂亮的弧度,眼眸中的杀气更深、更冷。
奔驰了一会儿,足尖稳稳落在目标物他家的屋檐上,倾耳聆听底下是否有发出不寻常的声响;没有,一切正常,所有人皆沉浸在梦乡,没人发现她到来。她嘴角嗜血的笑意为此发现拉得更深。
照着原先所得到的指示,她轻而易举地找到目标物的所在处,如无意外,那人应该是好梦正甜。
无声无息地落下屋檐,双眸仔细寻了下四周,以防有人突然出现干扰她的暗杀计划。
在确认无误后,她灵巧地打开窗户翻身跃进屋内,然后将之轻巧地合上;可床上的毕竟不是寻常人物,亦有一身武艺,立即察觉她的到来。
“谁?”壮年男子惊醒,谨慎问道,黑鸦鸦的室内教他看不清来人模样。
床上的夫人跟着惊醒,睡眼迷蒙地问:“老爷,怎么了?”
“玉娇,你躲到我身后,别出来。”男子担心妻子会受到伤害,特别嘱咐。
见丈夫一脸严肃,她不敢多言,乖乖躲到丈夫身后。
“怎么?胆敢夜闯胡家庄,就没胆报上名号?”壮年男子轻蔑一笑,未将对方放在眼底。
“将死之人,不配知道我姓名。”刻意低沉阴冷的声音自黑布中透出。
“哼!好个狂妄之徒,我倒想知道你有何本事。”男子被对方的态度给激怒了,顺手拿出挂在墙上的长剑,即刺向刺客,他非得教来人尝到他的厉害不可。
“哈!”男子应是不知究竟有多少武林响叮当的人物死在她手中,是以才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她轻蔑一笑,以剑相迎。
双剑互击,于五招之内,各知对方底限,便见男子吓白了脸,知晓自己这条命今晚是保不住了。
“玉娇,你快走。”偷了个空,男子朝身后的妻子大喊。
女人吓得全身发抖,万万都想不到丈夫会有教她逃开的时候。“老爷?!”她该怎么做?要她放下丈夫独自偷生,她万万都做不到。
“走!”男子身上中了一剑,嘴角淌着血怒吼。
“不、不!我不能走!我不能丢下你一人。”女人惊慌的直摇首拒绝,泪珠自眼眶中滚滚而下,随即高声大叫。“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自寻死路!”刺客见她高声大喊,不满地阴沉了眼,以剑勾架住男子的剑疾疾刺向高呼的女人。
“啊!”剑尖直指心口,女人惨叫一声,便死在丈夫剑下。
“不——”为何他的剑会刺到自己妻子的胸口?为何他的妻子会死在他手上?全都是这恶人一手造成的!他不原谅他,绝不!“你这恶人,居然迫使我杀死我妻,我跟你拚了。”男子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至此,眼中含着泪,满身悲愤地扑向刺客。
原本在其他厢房睡觉的人全因女人的大喊而清醒,刹那问,各厢房亮起烛光,每个人都跳起来冲向这儿。
“又来了多事的人。”刺客似觉无趣道。
“你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男子怒暍。与敌人对打,他是退得狼狈万分,目前他已不在乎自身生死,意在将来人困住,就算是死,也不会让来人逃走。
“想让更多人陪葬吗?好,我成全你!”刺客狂妄一笑,锐利的长剑瞬间刺向男人胸口,教男人不得再反抗。
锐利的剑尖刺穿心口,男人恨恨地看着刺客,心中无限悔恨;他终究是技不如人,没能为妻子报仇,伤着刺客一分一毫。
恨啊!
长剑抽离男人心口,男人恍若一座巨石般砰然倒地,血不断的由胸口流淌出,在他神魂抽离身体时,他的眼仍是不甘心的不愿合上,或许是希冀能有机会看见刺客的模样吧?!
“愚蠢!”刺客冷冷地说道,自怀中掏出一块黑色方巾轻拭剑身所沾染的血渍。
“快!快到那边看。”外面的叫嚣声愈来愈大,脚步声也愈来愈近。
秀眉一挑,她毫不犹豫地拿出火折子,放火烧光她可能不小心遗留下的证物,虽然那是不太可能的事,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是不会介意让这平凡的一夜灿烂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