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送那封信到杜府?
为了探得消息,他干脆另外暗中安排人入府为仆,而且不只是让人潜伏在慕容家,就连杜家他也同样找人安插进去,如此一来双管齐下,或许可以揪出那个人来也说不定。他想了很多,推测谢金花母子当初之所以会安排私会的戏码,一来自是要打击自己,令他痛不欲生;二来,大抵也是明白以他的个性,在大受刺激之后定会离家而去。
他们的确料中了他的行事准则,唯一没料到的是慕容靖会死于非命,而他更因此再次回到慕容家。
而慕容靖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接触到他最渴望的盐务,父亲反而是将盐务交到慕容靖最痛恨的自己手中,想来慕容靖若泉下有知,铁定会气得跳脚,恨不得由棺木中跳出。
“逸儿,盐务的事,你可有哪方面不清楚?”慕容永邦特别将他召唤到书房来,慈爱询问。
“爹,请您放心,一切都还算顺利。”管理盐务这些事尚难不倒他,在他行走江湖时,他曾跟着好友卫醉风运送绣品、珠宝,大江南北的往来交易,虽说不是熟悉得像在自家门前走动,但多少懂些小皮毛,足以应付。
“顺利就好,我可以放心了。”慕容永邦欣慰地笑着。
“爹,孩儿这趟回府,发现家中仆佣多了不少生面孔,以前那些家丁、婢女呢?他们全都约满回乡了?”慕容逸不着痕迹的佯装好奇问道。
“那没什么,不就你大娘嫌他们手脚不够利落,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总之让她辞的辞、赶的赶,所以我让总管又找了人进来递补。”慕容永邦不是很在意这点小事,所以府内的事就由着谢金花去打理,他一概不插手计较。
慕容逸转头一想,也觉得谢金花不可能留下一个会扯她后腿的人在慕容家,所以当年送那封信的人,极有可能早就被辞离了慕容家。
“爹,您可还记得当年我离家后,府里是否有家丁被辞了工作?”他赶忙追问,或许爹会有印象。
“那年我急着派人到处找你,急得都快晕了,哪会记得那些琐碎的小事。”慕容永邦拧了拧眉,不明白爱子为何突然关心起府内的仆佣来。
“爹。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
“事情过太久了,加上这些年来,府里的仆佣又来来去去的,我年纪大了,记不了那么多;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总管,这些事全都是由他在处理,他应当会很清楚。”慕容永邦摆了摆手,他向来只记大事,这些小事毋须他去操心。
听见父亲对此事没太多记忆,慕容逸不免有些失望。他自然明白去问总管会比较快得到答案,但总管若是谢金花的人,那他一定会向谢金花禀明他正在调查当年的事,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逸儿,你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关心起家里的仆佣来?”太不寻常了,盐务方面多的是让逸儿烦心的事,但为何逸儿不去管盐务,却偏偏管起家里的仆佣?
慕容逸沉默的看着父亲,迟疑着是否要将当年的事全盘说出。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慕容永邦不明白爱子为何犹豫。
“爹,九年前发生的事,您有何感觉?”他顿了顿,总算开口问。
“……只能说幸好及时发现事情真相,没让错误发生。”慕容永邦很是沉痛的低道。
“如果我说当时咱们看到的不过是假相,事实的真相是——一场阴谋呢?”慕容逸定定地看着老父的表情。
慕容永邦一震,吃惊的望着他,仿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什么阴谋?他们看到的一切难道不是真相?
“杜云飞说的很清楚,当年杜含笑会和慕容靖在半月亭见面,是因为她事先接到了一封信,约她于月上中天时到半月亭相见,而约她的人署名是——慕容逸。”他平静的叙述,双眸一直没错过父亲脸上半点表情。
“怎么可能?!逸儿,你有约她见面吗?”他被搞糊涂了。
“没有,写那封信的人也不是我,对于此事,我一点都不知情。”慕容逸缓缓摇头。
“既然不是你,那她怎会和靖儿一同出现在半月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永邦心惊的发现事实,莫非写那封信的人是靖儿?这整件事都是靖儿一手安排的?他吃惊的望着爱子,只见慕容逸沉重的对他颔首,像是已看出他的想法来。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靖儿,他没理由要这么做!他明知道杜含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他明知这件事若教人撞见,你会受到伤害……不!不可能!靖儿不可能那么做。”愈想愈心惊,他猛然想起,当初他们会寻到半月亭,也是经由谢金花的提点。
“爹,该是我们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杜姑娘她是无辜受到冤枉的。”慕容逸希望父亲能接受事实。
“逸儿!靖儿他是好赌、没错,但我想他不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说什么慕容永邦都不肯低头承认长子的心中城府如此深沉骇人。
“爹……”
“还有,这件事是由杜家人说出,既是他们说的,他们当然会为自己人辩解,你怎会傻的去相信他们的说词。”慕容永邦急着要儿子别胡思乱想。
“爹,杜云飞指证历历,当年是咱们慕容家的家仆亲自将信交给他,再由他交给杜姑娘的。”
“所以你今天才特别问起我有关家仆的事?”“没错,咱们的家仆正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他们有证据的话,早就拿出来了,何必含冤这么多年?逸儿,你被他们给骗了。”慕容永邦仍是缩在他的硬壳里不敢承认。
“爹,问题是咱们的家仆极有可能早就被大娘给辞退了。”慕容逸不希望父亲再逃避,中肯公平的分析真相,如果不是心虚,谢金花何必将人给辞了?
“逸儿!够了,当年你大娘有没有将人辞退,我们都不晓得,你可知道你这样推论,同时也指控了你大娘?”慕容永邦低声怒喝,不想再听。当年他忙着找逸儿,哪管得着府里有没有人被辞退?况且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府里的仆佣换下不只一半,倘若杜家有意栽赃,随便他们怎么说怎么成。
慕容永邦脸色不佳的在心底斥骂,脑海不期然的想起,九年前,在逸儿愤而离家后,是有一名家仆被金花给辞退了,而且那名家仆还是金花的心月复!既是心月复,又怎会以随便不成理由的理由给辞了?!顿时令他心惊不已。
“爹,我知道尚未找到证据之前就指控大娘,对她很不公平,但我希望能先让您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他希望父亲心里先有个底,免得届时事情揭了开来,父亲会受到太大的打击。
“逸儿,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就让它过去吧!”慕容永邦沉痛的对爱子道,一瞬间,仿佛老了五岁。
“爹,咱们对不起杜姑娘,总该还她一个清白。”
“逸儿!让它烟消云散,别再追究了!好吗?”慕容永邦近乎哀求的看着儿子;他知道他的想法很自私,可是犯错的终究是他的家人,他无法置之不理。
慕容逸怔忡的望着父亲,知道父亲已了解事实的真相,只是不希望他将事情揭发开来,让慕容家蒙羞。
那受到冤屈的杜含笑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样一辈子蒙受不白之冤?
慕容逸的心摇摆不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第五章
慕容逸和一些商行的人约在茶楼见面,算是让彼此多点认识也方便他往后处理盐务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