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空看了下腕上的表,已经四点半了,她大概又等了他一夜。
“怎么不回房去睡?”他皱了皱眉,拍了一夜的照片,他也累了。
“我最近失眠,所以……”她为守在客厅一事作解释,不想他因她等门一事感到丝毫歉疚。
“嗯。”阎祯知道她说谎,却也没说穿,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大口饮尽。
“要我替你放些热水吗?”她尽职地扮演着贤慧的未婚妻角色。
“不了,我累了,想先去睡。”他摇摇头,没再多的精力去洗澡,等他睡醒了再洗吧。
“好的。”扬起略微僵硬的笑容,她目送他回房。
“对了,瞳,最近我都会很忙,恐怕不能早些回家。”在开启房门前,他突然想到并提起。意在要她别再等门,不然等到天大白也有可能会等不到人。
“我知道了,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她的心因他的话像被狠狠地掐了一下,可她没表现出来,依然是笑笑地顺着他。
没有发飙,没有不满,没有抱怨。这就是她——蔚少瞳,她晓得为了养她,他不得不努力工作,好换取她的温饱,他已经够辛苦了,她不该使他再为小事操烦。她可以忍受的,在他不在家时,她会努力把家里打扫干净,冰箱中随时准备好蔬菜水果等他回来。
“嗯。对了,我好久没拿生活费给你了。”本要进房去,却又想到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拿钱给她了,以她的个性是不会主动提起的,他就怕家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早已用尽。
为自己的粗心低咒了声,他掏出皮夹,取出里头的千元大钞,全部交给她。
“祯,家里的开销还足够,你留点在身上用吧!”他老是把大钞交给她,皮夫里都没剩多少钱,这样他在外头肯定是过得十分拮据,她拒绝地要把钱塞回他的皮夹中。
“你就收着,钱终会有花完的时候不是吗?收着你到时就可以用了。”阎祯没收回的意思。
“如果家里没钱了,我会跟你提的。”
“是吗?”他摇头笑了,拍拍她的头,这是多年来的习惯,将她当成邻家小妹的习惯。
失望之情悄然而生,可她没敢表现出来,面对他依旧是笑盈盈的,熟知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坚持地把钱收好。
“你也去睡吧!天就要亮了。”再拍拍她的脸颊,发现到她的脸色似乎愈来愈不好,是长期等门的关系吗?
虽不舍于她的苍白瘦弱,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必须努力工作,倘若失去了这份工作,恐怕他们的生活就会马上面临困境,而他不是会回头向父母开口的人,所以得要非常努力才行。
他相信,这段艰困的时期很快就会过去,到时他们的生活就会比较富裕,不用再东省西省,他也会有比较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好的。”凡是阎祯说的话,她一向毫无异议,照单全收。乖乖地听了他的话,举步走回她的房间。
见她乖乖听话,阎祯懒散地拿着皮夹回房,因为皮夹没收好,里头便落下一张小纸条,疲惫的他没发现,却让蔚少瞳眼尖的看见了。
“祯,你的东西掉了。”怕是要紧的东西,她连忙代他拾起,就在拾起纸条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看见上头的文字。
是个女人的名字,还有她的电话。那女人是谁?和祯很熟吗?不然怎会留下电话?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她仍旧没敢问出口,只是愣楞地抓紧字条,凭着上头的字迹想像着那女人的模样,她——肯定很美!
“哦?谢谢你帮我捡起来。”阎祯由她僵直的手中接回字条,皱着眉看了下上头的名字与电话后,便当着她的面,将字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中。
“别担心,我和她没有什么。”知道她会不安,他轻轻地解释了。那女人是缠他缠得紧,可他没将对方当一回事,皮夹中会留有对方的名字与电话字条约莫是她趁他不注意时偷放进去的,下回他会记得仔细点,不再让人有机会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塞进他的皮夹内。
“我相信你。”她笑着道,脸是在笑,但心可不!不安在心间慢慢扩大再扩大。她怕!非常的怕会失去他!
哦!不!她不能失去他!毕竟她是那样爱他、爱他,在这世间,除了已经去世的爷爷外,他是她最爱的人了,她不能没有他,真的不能!如果有一天她真失去了他,她想,她会死掉!绝对会死!
阎祯扬起一记笑容,没花时间去窥探她的内心,便回房去睡他的觉。他真的是累惨了,人一回到房里,连衣服也没换下,就笔直地投入弹簧床的怀抱,沉入梦乡。
蔚少瞳的视线随着他关上房门,然后移向垃圾捅,想着里头的纸条,再把视线移向另一头的卧房。
她知道以他的外貌在外头肯定很受女人欢迎,尤其是现在的女人特别喜欢他这种酷酷不爱说话的死硬派男人,这一定不是第一次有女人向他示好,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该怎么办?能要求他别和那些女人接近吗?
当然不!为了她,他的牺牲够大也够多了,他的笑容跟着减少,全都是她,她怎能再无理地要求他放弃这份为女人拍慑写真的工作呢!他努力工作全是为了养活无用的她啊!
她能怎么做?她唯一能做的还是带着笑容每天、每天等著他回家罢了,然后小小冀求,终有一天,他会将目光真真切切地放在她身上。
蔚少瞳在心底呐喊,不满仍是深藏在心间,没说出口。
按杂的眼神最后又是落在垃圾桶内,久久无法移开。
***
她快崩溃了!她一直有这预感。
还能撑多久维持头脑清醒的模样?她不知道。
憔悴的脸加上凌乱的头发、干裂的唇瓣,蔚少瞳躁动不安地瞪着镜中人,完全认不出来镜中的人是谁?看在她眼底竟是陌生得可怕。
那人会是她?竟然是她?!
不像啊!一点都不像她,她知道她不是这样的,尽避不是大美人,可也不像个疯婆子啊!。
为何她会变成这样?为何?
明明才二十多岁,该是花样年华的年纪,该是尽情去挥洒青春的年纪,但她没有,她像是老了几十岁般瞬间枯萎。
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她恍惚地搜寻记忆,是了!她想起来了,在他们订婚没几天,爷爷去世后,她便一直感到很不安,不管阎祯怎么安抚她,给予她安全感,她的一颗心仍觉惶惶不安。
先是在幼年失去了父母,跟着在少女时期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爷爷,接下来她还有什么能失去?会失去的?
答案很明显,就是阎祯。
他之于她究竟是抱持着怎样的感情?她觉得好孤单、好无助,尤其是外头有那么多女人垂涎着他。
是的!好多、好多的女人,常常在她一人独留在家时,就会接到一些女人打来找祯的电话,她们甚至不避讳她的存在,直接留下姓名及联络电话,通常她仅能机械式的记下对方资料,然后木然地交给阎祯。阎祯都是怎么处理的?扔掉?连看都没看?还是默默记下对方的名字及电话?
她不记得了!只晓得她的内心不断地翻腾搅动,她痛恨阎祯和那些女人过于亲密,可是却又不敢开口要求他拒绝接受这类的拍摄工作,她想对他大喊——其实她可以吃苦的,三餐并非都要大鱼大肉,只要能温饱就好。
但最后,她依然选择沉默,像个无声的人日日夜夜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