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凤羽钗的羊水破了,她惨白着脸软跪倒在地上,抱着肚皮,冷汗直冒。
“小怜……小怜……”她痛得几乎无法唤人。
“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小怜吓了一跳,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不会是要临盆了吧?
“快!快去请产婆来。”她好痛!好痛!整个身子痛得几乎快散了,仿佛一下子遭受到烈火焚心;一下子又遭到寒冰攻心,她快承受不住疼痛,痛哭失声。
强忍下泣意,贝齿紧咬着下唇瓣,其力道用力到咬出血丝来。
“是!是!小姐,你撑着点,我马上去叫人。”小怜慌忙的点头,拔腿跑出去。
“啊!”终于忍不住痛,她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迷乱的眼瞳望着四周,人呢?为何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为何独留她一个人!
她好怕!好痛!好需要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来支撑她,有谁能来看看她?有谁?
“谁来……”困难的转动汗湿的头颅,饶是她如何努力、用力的看,都看不到一个人,她是痛到连双耳都失去听力,只能不断的听到嗡嗡叫的声音。
“痛!”本已减缓的疼痛,忽然又起,一阵接一阵,使早已咬破的唇瓣再度沁出血来。
“你为何不来……为何不?”迷茫着神智,呼唤着那人。
雪白的十指尖早在地板上抓出点点血迹,她却浑然不觉,只晓得她快被这痛给击垮了。
她一个人好孤单啊!谁能好心的来陪陪她?她无声的求救着。
脑海中晃过三个男人的身影,骆仕彬早有妻室,且他俩不再见过面,他是不可能来的;魏震钦出外谈生意,也不可能赶得回来;而雷宇鸣呢?他更是不会来,他们老早就交恶了。
她能向谁求助?想向谁求助?
挫败的泪水猛然溃堤而下。
痛!另一波更强烈的疼痛向她袭击而来,她疼到眼前愈来愈模糊不清,双唇说不出话来,仅能不断地喘气,手指因一波波的疼痛在地板上无意识的抓扒着,流淌出更多碎心的血滴。
“啊!小姐怎么会倒在地上?”像来自千里外,小怜的惊呼声响起。
“真是的!来,咱们俩合力将她扶到床上去。”产婆皱着眉,有力的双臂撑扶起软倒在地上的凤羽钗。
“把她安放好。你到外头去,要人烧热水。”
“是。”小怜放心的把主子交给产婆跑了出去。
“啧!怎么冒了这么多冷汗?”产婆拿出手巾为凤羽钗拭汗。
“别急,不会多疼的,忍着点。”产婆以过来人的身分安抚着她。
“什么?”产婆见她有话要说,将耳朵附到她已呈干裂又带血的唇瓣。
“……请……他来……求……求求你……要……他……来……看……我……”好不容易使尽全身的力气,只能说的断断续续,话一说完,她全身力气尽失,连启动唇瓣的气力都没有。
“他?谁?”产婆纳闷的问,随即马上联想到她要见的人。“呵!别急,魏爷马上就回来了,他会守在房门外的。”
不!不是他!她要的不是他!她无力的摇头,想告诉产婆,但无奈已发不出声来,而更多的黑雾则不断的向她席卷而来,无情的吞噬她。
“头一胎总会比较痛,等到了生第二胎就不会那么痛了,你可要使点劲儿,魏夫人。”产婆自顾自的说着话,压根儿没去留意到她。
“羽钗她怎么了?还好吗?”魏震钦焦急的声音由外头传进来,显然他在接到消息时,立刻赶回府。
“爷,没事的,产婆正在里头帮夫人接生。”魏总管安抚着他过于紧张的情绪。
“呵!夫人,你听见了没?魏老爷赶回来啦!你就甭担心了。”产婆笑呵呵的同她说话。
可惜凤羽钗听不见,她早陷入黑暗的迷雾当中。
“夫人?夫人?”产婆瞧出不对劲儿,用力的摇着她唤道。这一摇没能摇醒她,让产婆急了,想尽镑种法子要让她清醒,却都没有办法,最后,产婆白着脸,探向她的鼻息,才发现是如此的微弱,几乎快断气。
“不好了!快让人去请位大夫过来。”产婆急急忙忙奔出打开门唤人。
“小李子,你马上去请大夫过来,速度要快。”魏总管瞧见情形不对,忙吩咐身边的人。
“她没事吧?!我要进去看看她。”魏震钦不放心的想冲进去。
“不行啊!老爷,你不能进去。”产婆赶忙将人拦下。
“都要请大夫来了,我怎能不去看她?!”她的情况一定是非常严重,不然产婆不会要去请大夫。
“请大夫来不过是以防万一,夫人只是一时疼岔了气,她没事的,魏老爷,你要信我的话啊,更何况,女人生孩子,男人怎能进去?”产婆直摇头,强悍的守着房门。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魏震钦与她僵持不下。
“没事的!没事的!啊!大夫来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魏老爷。”产婆眼尖的发现大夫来到。
“大夫,麻烦你马上进去看一下我的夫人。”见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魏震钦稍微放松了下心情。
“嗯!”大夫也没浪费时间问候,直接和产婆入房。
房门当着众人的面阖上,里头却静悄悄的,未曾听闻凤羽钗发出过半点声响来,要魏震钦如何不急?
“这是怎么回事?”突来的男性质疑的嗓音响起。
“是你?!你怎会来?”魏震钦震惊地见到雷宇鸣的出现,他是如何神通广大,知晓羽钗生产?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里头没发出半点声响?”虽然他不再和凤羽钗见面,可是他仍有派人暗中留意魏府的举动,让人在魏府有任何状况时,能以最快的速度回报予他,是以,他才会晓得羽钗临盆。
“我不知道,产婆说羽钗疼岔了气。”本是不想告诉他的,可见他与自己有着同样着急的心情,他也就说了。
雷宇鸣闻言,皱紧了眉头,额际青筋浮跳,担心里头的人儿。
一旁的几个奴仆皆紧紧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他是众人皆知,夫人的情人,奸夫,他今日的出现,是否表示,夫人月复中的孩子其实是他的,并非老爷的?
雷宇鸣眉一竖,唇一抿,当着魏震钦的面推开紧闭的门扉。
“你想做什么?”魏震钦急忙的问,里头是不准他们进去的。
“我要进去陪她。”雷宇鸣沉着脸,当着他的面,用力的将门关上、锁上,不让他进去。
“可……”魏震钦瞪着紧闭的门扉,到口的话尚未说完。男人是不准进入的,而雷宇鸣却能不顾旁人的眼光,直接闯入,雷宇鸣总是如此,羽钗的红纱飞走时也是,他想他会输给雷宇鸣就是输在这一点吧。
魏震钦神色黯然的倚在墙边,魏总管叹口气的拍拍他的肩,为他打气。
雷宇鸣突来的闯入吓坏了产婆与大夫,产婆拔高声儿问:“你是谁?怎能跑进来?快些出去!”
产婆急急忙忙的要赶雷宇鸣出去,却被他一掌推开。
“她怎样了?”他沉着声问大夫,眼瞳不曾移开过凤羽钗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
“不大好,身子太虚了。”大夫摇摇头,不甚乐观的说着。
“该死!”雷宇鸣低声咒诅着,轻移到她身边,皱着眉,心疼的看着她露在被外染有鲜血的十指,究竟是怎样的剧痛,使她如此伤害自己。
“你这……”产婆指着雷宇鸣,见他一脸不快,赶忙闭嘴,怕他会在一气之下,一掌打死她,也就没胆子再赶他出门,反正他能进来,应是得到魏老爷的同意,她就不要管太多,以免惹祸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