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乌合之众从哪里来的呀?”
“笑死人了,没钱还来充风流,这些东西也敢拿出手……”
讥笑的人很快被人们的嘘声和怒视吓得住了口。
迷惑不解的杜立平注意到花想容微笑着的樱唇微微颤抖,莹莹双目闪着泪光,这是怎么一回事?
“各位评判,”一位少年从人群中站出来,大声疾呼。“不能光凭珠宝礼物评选名次,应该看拥戴的人多少。我们都推花姑娘为‘花国状元’,大伙说,对不对?”
“对!”和声如雷。
“我们推选花姑娘!”
“我们选花姑娘!”
“花想容姑娘!”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应和。
只有杜立平的目光不曾离开花想容,他看到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花,看到她对着人们绽开最美的笑容。在他眼里,这笑容没有一丝虚假、谄媚、做作。那么真诚,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一霎那,他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眼里只有她那个含着泪花的笑容……
“这……”纪钧捋捋胡须,低头与李非、李慕然等低声商议了一会儿,然后高声宣布。
“今日这名花评选,有四位佳丽难分高下。众评判经商议一致决定,不选‘花国状元’、‘榜眼’、‘探花’,给这四位佳丽京城四大名花称号。排名不分先后。她们是:丽仙楼的顾小仙、揽玉轩的封如玉,迎春阁的花想容,明珠院的媚珠儿。请各位名士为‘四大名花’品题???
如雷的欢声把他后面的声音盖住了。那一群老老少少抱在一起大声欢呼,又跳又叫,老头抱着寡妇,小女孩搂着大汉,干干净净的大姑娘搂着脏兮兮的乞丐,可是谁也不在意了。
“侠妓呀,侠妓!”在得知这一群人都是得到过花想容帮助的人,一位书生摇头晃脑地感叹。
“侠妓……”这一传奇名字,渐渐在人群中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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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子,杜立平杜公子住在这儿吗?”杂沓的脚步声跑进慈恩寺,“我们是来报喜的,杜公子中了进士,恭喜、恭喜……”
“杜公子高中了一甲二名,赏钱,赏钱……”
杜立平被这天外飞来的巨大喜悦惊呆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不是无人举荐吗?怎么又中了进士?要知道这些日子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报喜、讨赏、恭贺的人一个接一个来,他飘飘然如在梦里,不知道是怎么把这些人打发走的。直到晚上睡在床上,他才又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龇牙咧嘴,才让自己相信:这不是梦,自己真的中了进士!
他想大喊、大叫,叫出胸中的兴奋和狂喜。他需要人分享他的喜悦,脑海中浮现一张如花的娇颜。他想也不想地穿上鞋子,跑出了房门。
夜晚的花街,灯火通明,莺歌艳舞正是热闹的时候。
“来呀,相公,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美如天仙……”
“我们这儿的姑娘才够味……”
“公子,你好久没来了,人家好想你……”
一路上,拉客的龟公、浓妆艳抹的女人拉拉扯扯地想把他劝进自家妓院。
费了好大劲才摆月兑那些八爪女人,来到迎春阁门口。进入花街短短的一段路,竟走得满头大汗。
“我要见花想容花姑娘。”杜立平兴奋的神情让迎春阁的小厮心里直犯嘀咕:这人是不是没开过荤的,兴奋成这个样子。
“哟,这不是那个什么……瞧我这记性。”花嬷嬷热络地招呼杜立平,“忘了公子贵姓了。”
“杜。”
“杜公子,想容现在有客,我给您另外介绍一位姑娘——”
“我找花想容有事。”杜立平不耐地打断她,他可不是来嫖妓的。
“这……”花嬷嬷有些为难。
“两个月前,花姑娘救过我,嬷嬷可还记得?”
“哦!你不就是那个小白脸……啊,说错了,对不住。”花嬷嬷总算认出他来,察觉说错了话,急忙捂着嘴。“我这就叫人带你去花楼,想容肯不肯见你我就没把握了。”那丫头没事就爱帮人、救人,她哪儿记得住那么多?“巧姑,带这位杜公子去见花姑娘。”
穿过花园,杜立平心中感慨万千。两个多月前,他还住在这里养伤,那时的他不但身受重伤。而且身五分文,前途渺茫;今天到这里,却已经是一个新科进士的身份了。
虽然他曾对她感到失望,不耻她的身份和轻浮放浪的举止,但不知为什么,当他有巨大的喜悦要和人分享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她是他的恩人,他能有今天,都亏了她。没有她,她现在已是城外乱坟岗上的一堆枯骨,怎么会有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的一天?他对她只有感激,他这样说服自己,他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感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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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花楼灯光如昼,不时传出歌声、乐声、男子的大笑、女子的娇语。杜立平的脚步有片刻的迟凝,现在去找她,不太合适吧?可想要与她分享巨大喜悦的心情占了上风,他还是走上了小楼。
“谁呀?”正是她娇慵的声音。门帘一掀,室内酒杯横倒,几个男女正恣意打情骂俏。
“花姑娘,是我,杜立平。”杜立平发热的头脑被这一幕冷却了一大半。
“什么事啊?”老天,她上身居然只穿了一件肚兜!香肩、玉臂、雪背都暴露在外,饱了几个男人的眼福。杜立平心里隐隐生出了怒气。
“我……我……”他已经舌头打结了。
“没事就快走,别妨碍我们。”一个左拥右抱的肥胖男人不耐烦地开口。
“你……你怎么这样不知检点!”该死,他不是想说这句!杜立平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这句话说冲口而出。
花想容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来不及让人察觉就掩饰过去了。“你不也是来寻欢作乐的吗?来吧,冯老爷、江大人今儿请客。”说着故意轻佻地一挑眉。
“我才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杜立平瞪着室内的几个寻芳客,恨不得把他们赶出去。“这些野草闲花我才瞧不上呢!”
“哟,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一个艳妆女子开口。
“我……”杜立平迟钝地想开口解释,看着花想容越来越冷的脸,讷讷地开不了口。谁叫他不经大脑就这么冲口而出的?他本来不想说这句话的。
“既然如此,杜公子请回。我们这里只有野草闲花,可没有什么名花异草!”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杜公子改变主意,想尝尝野花的滋味?”花想容冷脸一变为假假的媚笑,“家花哪有野花香。可惜我今天有客,请你改天再来吧。不过,先要准备好银子,我的价钱可不低哟。”
“你——”杜立平胸口的怒火又腾腾地烧起来“你就非要这么下贱,非要出卖自己任人玩弄吗?”想到?褚褂忠?媚切┏裟腥恕???丫??每诓辉裱粤恕?
花想容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可仍是堆着一脸假笑,“是啊,只要你有钱,我也可以陪你啊。”说着故作放浪地伸手抚他的胸口。
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似乎嫌她身上有瘟疫似的,“你要钱是吧?好,我今天是来告诉你,我中了进士。以后我可以给你千金、万金,只要你自爱一些!”正义凛然地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噔噔地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