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人家病好了就会走的,哪用得着你伺候?”她这儿来来去去的人不知有多少,客人也好,她救回来的人也好,有谁还会惦记着这里?
“说不定杜公子喜欢小姐,以后和小姐成了亲,就是玲儿的姑爷,玲儿当然要好好伺候。”
“胡说八道。”花想容斥责她,心却怦怦乱跳起来。
“才不是胡说呢。”玲儿不服气地辩解,“他对小姐这么好,宁可自己淋湿生病,也不让小姐淋到雨。这样的人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花想容喃喃自语:“风尘十年,从来没有人不图什么地对我好。”那些对她好的人都是贪图美色,想要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他们最多送点珠宝、银钱,或是送点讨人欢心的小礼物,献点小殷勤。要是让他们为她牺牲自己,他们一定逃得比兔子还快。
“所以说嘛,杜公子一定是爱上小姐了。”玲儿得意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花想容全身一震,慕地想起他笨嘴拙舌地向她求亲的样子。
昏睡在床上的杜立平突然睁开了眼睛,焦急地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花想容急忙俯,“杜公子,你醒了,需要什么吗?”
杜立平双眼紧紧地盯着她,“花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杜立平吁了口气,又闭上眼睡着了。
花想容呆呆地望着他的睡脸。他的睡容安详沉静,刚才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小姐,你看吧?”玲儿喜滋滋的,“他自己都生病了,还惦记着小姐,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她也为小姐高兴。
花想容突然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玲儿……”
花想容如此这般地交代着,越说玲儿的眼睛瞪得越大,“小姐,怎么能这样……”
“难道还能瞒他一辈子?”
“可是,他喜欢小姐……”
“咱们是什么身份?还奢望什么幸福?”如果不是误会了她的身份,他还会喜欢她吗?
“说不定他不会在乎。”
“别说了,照我说的去做吧。”
“好吧。”玲儿不情愿地嘟囔,“过两天杜公子病好了我就去。”花想容看一看床上安详的睡容,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一定会让他死心离开的。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花想容居住的小楼就叫“花楼”。“花楼”不就是“花想容住的楼”吗?这才符合她直来直往、厌烦琐碎的性子,她才懒得附庸风雅起个什么“轩”、什么“苑”、什么“小筑”的名字,不就是个烟花女子接客的地方吗?充什么风雅!
花楼坐落在迎春阁的后花园深处,穿过花丛树林、假山亭台才到,与其他姐妹合住的前院隔得远远的,非常清静。这当然是她身为花魁的特殊待遇。
此时,花想容正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穿着红绣鞋的双脚不雅地高高翘在石桌上。手执一柄薄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容容,想容,小花花,小容容……”大呼小叫的声音越来越近。
花想容翻了下白眼,爱这么肉麻当有趣地乱称呼的只有一个人,让人想错认都难。她不甘不愿地把脚从桌上挪下。
一个身着翠绿衣袍的年轻公子从小径上走来。衣袍上还绣着零碎的小花,鲜亮得就像春天的百花园,要不是一张笑嘻嘻的俊俏女圭女圭脸,还真让人把他和周围的花草混在一起。
“哟,等你大半天,怎么现在才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这个俊俏公于是洛南郡王府的小王爷李慕然,年纪轻轻的,就爱脂粉味,已是花街柳巷的常客。洛南郡王虽然只是皇上的堂弟之一,一个小小的郡王,又没有实权。不过洛南郡王妃可是当今韦太后娘家惟一的侄女,所以有着超然的势力,不容人小觑。李慕然不但家世高贵,而且出手大方,模样俊俏,又爱甜言塾铩⑽氯峥汕椎睾迦丝?模?谇嗦タ墒亲钍芄媚锵舶?目腿耍?簧俳忝妹蜗胱偶薷???呐率亲鲦?苍敢狻?
“冤枉啊,小容容派人传唤,我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
花想容媚眼斜视他。“我听说小王爷天天醉在‘柔情美人’顾小仙的温柔乡里,早把我忘在九霄云外去了吧?”花街谁不知道她花想容和“柔情美人”顾小仙、“高雅美人”封如玉、“火辣美人”不对盘?其实她们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啦。她就是看那几个女人不顾眼。
“我的小容容,要不是你这些日子不见客,我哪会相思难耐,无可奈何之下找小仙寻求慰藉?”李慕然故意摆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凑近她,想趁机偷个香。
“少来!”花想容一团扇敲在他头上,阻止了他的偷香举动,“我看你是乐不思蜀,有了‘柔情美人’的似水柔情,你恐怕骨头都化成水了,哪还记得我这儿门朝哪开?”
“小容容可冤枉我了,我对你的心惟天可表。”李慕然做出要赌咒发誓的样子。“你是我心中的太阳,我心中的明月,每当看到春花秋月,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
“哧——”花想容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就会甜言蜜语,少拿这一套来对付我。罢了,姐姐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这小子虽然最受青楼姐妹欢迎,不过,她喜欢他可不是因为那些原因,是因为她看出,他不过是喜欢和美女厮混,揩点油,吃吃豆腐,倒不会真的多下流;而且有点孩子气,心地不坏。
“又来了。”李慕然脸一垮。“不过比人家大一个月,就当真称起姐姐来了,也不怕把自己叫老了。再美的女人,老了可也没人爱喔!”
“认命吧你!”花想容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脸,女敕滑滑的,忍不住又拧了一下。“谁叫你不早点投胎,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放心,姐姐我就算老了,也是大美人一个,有的是男人争着爱。不劳你费心,别把那一套嫁不出去就嫁给你那一套挂在嘴边上,也不知哄过多少个女人,小心我当真了。”
他和她到底谁是金主呀?怎么他香没偷着,反倒被她吃豆腐?“冤枉啊,我只对小容容一个人……”
“啧啧,这话你对春娇说过吧?”
“呃,这个……”春娇是谁呀?
“还对杏花、艳桃她们说过吧?”这桃花、杏花的又是谁?李慕然瞠目结舌。
“这么多女人,您娶得过来吗?也不怕王府装不下,到时炸了锅。”花想容又用团扇拍一下他的头。这小子只要一见美人就忘了自己姓啥,光会甜言蜜语,有口没心的,哄骗人家。
“干吗又打我?”李慕然捂着头咕哝,就因为小了一个月,就常被这“火辣美人”当小弟欺负,真是没天理。“就算人家说过这些话,当时人家也是真心的,只不过后来忘了嘛。又不是故意骗人的。”
“你忘了,人家可惦记着,眼巴巴地等着郡王府的轿子呢!你可真是害人不浅!”想起那几个丫头得知希望落空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个个精心描绘的粉面变成了大花脸,花想容不禁又狠狠瞪着他。男人的话就是信不得,连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一样。没那分诚心,偏爱去招惹人家。勾得人家动了心、放了情,只落得伤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