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啦,干吗问这个?”不会让她帮着评估一下夫婿吧?媚珠儿上下打量着琪娅,脸儿红红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会是……媚珠儿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拜托,你以为……哈哈……”
“你笑什么?”琪娅简直莫名其妙。
“我还算喜欢李慕然啦,温柔多情,出手又大方。”媚珠儿收住笑,看着琪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两手指一捻,发出“啪”的一声,“不过,我喜欢的人可多了,又不差他一个。
“你怎么可以这样,”琪娅为李慕然打起抱不平来,“你们不是相好吗?”她已经忘了刚刚听到敏娜说喜欢李慕然时,自己的心陡然下沉了好几寸呢。
“是啊,可是我的相好多着呢,每个人都有可爱之处。李慕然嘛,出手大方,对女人也温柔怜惜,不过床上功夫嘛,这个,有待提高。所以他成了亲不来我这儿了,我也没有多舍不得。你不知道,这几日常来的那个南洋客商,床上好猛,出手就送我百颗南洋珍珠……”媚珠儿提起钱财和床第之事,立刻津津有味地说个没完。
乍—听说李慕然成了亲就不曾来过,琪娅心底一阵暗暗的欢喜,可听敏娜越说越露骨,她的脸上也不得红了。虽说这些阵仗她也听过见过,可毕竟,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好了,好了,敏娜,真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居然变了,居然还跑到青楼当起妓女来。”
媚珠儿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是想说我变得贪钱又纵欲吧?是又怎么样,男人们不就是想要咱们这样,又瞧不起这样的咱们?在咱们花刺子模,女人外出必须用乌黑的‘恰德’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寸肌肤,否则就是行为不检,可回到家里,又必须袒胸露背,打扮得性感艳丽万分,取悦男人。和外面的男人说上一句话就是不贞,可又要咱们学习技巧来伺候自己的男人,你说矛盾不矛盾?我可不想再受那些束缚了。在这儿,我无拘无束,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看男人脸色,我不伺候男人。我只取悦我自己,我喜欢和男人交欢,我可以自由选择顺眼的男人上床,我只管自己从中得到快乐……”
“所以你到中土来……”
“才不是呢,你以为中土男人比花刺子模男人好多少吗?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距罢了,要女人端庄娴淑,可又嫌人家太呆板乏味;喜欢女人放浪妖媚,又要端着一副卫道土的嘴脸,拼命讨伐、厌弃荡妇;希望女人上了床为荡妇,下了床又要是贵妇;娶要娶端庄的,上床又想找放浪的……拿了一整套规矩来束缚女人,又嫌女人不成气候;要求女人依赖男人,又瞧不起女人柔弱;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鄙视女人没头脑,总之也是一大堆矛盾,叫女人无所适从,烦都烦死了……”
琪娅听得一愣一愣的,敏娜发这么一大堆议论,还是没说清她怎么来中土,又怎么人了青楼当起妓女来。
敏娜是花刺子模左大臣的女儿,是她从小的玩伴。她们俩一起割坏父王宠妃的衣带,躲在帘幕后看着那个恶女人跳舞跳到一半衣服掉光光的糗样;一起在鞭打宫女的大太监的茶中放巴豆粉,让那个仗势欺人的胖子狂泻了三天……她们一起恶作剧,一起挨打受罚,当然主谋都是她啦。
可是在她们十五岁那一年,敏娜被左大臣送给父王为妃,而她也将嫁给比父王年纪更大的左大臣,他们两君臣互为翁婿,简直乱七八糟。不过,花刺子模不讲究这些,生养女儿惟一用处,就是可能作为礼物笼络人,而女人的惟一用处就是取悦男人,生育后代,即使贵为公主也一样。敏娜的命运和所有花刺子模女人一样,结束了做女儿的生活,开始了女人的生涯。可她,她不屈服,她以变本加厉的恶作剧使自己“魔女公主”的名声远扬,使得没有男人敢要她,她才安全地拖到现在,拖成“老处女公主”。不过,父王为了送走这个让男人头疼的女儿,在邻国提出和亲时,决定把十四岁的十九女儿下嫁,而琪娅则作为妹妹的陪嫁,买一送一,让她姐妹一起嫁到邻国去,要不是她机灵地先逃跑……难道,敏娜也和自己一样逃到中土来的。想当初得知敏娜失踪,她还伤心了好一阵呢。
“你是怎么逃到中土来的?”琪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逃?什么逃,我是被迫的,我入宫后,还得宠了一阵子,王上常常招我侍寝,临幸完我也没有立刻让我回后宫,而是允许我睡在他脚边。什么嘛,睡在脚边,好像还给我天大的恩宠似的,现在男人巴不得我夜夜躺在他们怀里……”
琪娅听她又扯远了,急忙打断她的今昔对比,长篇大论。“后来呢?”
“后来,王上新鲜劲还没过,后宫的妃子们就受不了啦,也不知是哪个嫉妒的女人买通了太监,把我从宫里绑出来,卖给奴隶贩子,后来就辗转流落到中土来啦!”媚珠儿耸耸肩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可是其中的波折、苦难,一定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敏娜!”琪娅难以想象这辗转的过程中,敏娜受过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但一定是很痛苦的。她一把抱住分离多年的好友,心疼她的际遇。
媚珠儿拍拍琪娅的肩,心里有一丝感动,只有她才真正在乎自己啊。“别伤心,我没受过什么苦。奴隶贩子也好、买主也好,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吃苦头。不就是取悦男人吗?这个我可拿手,反正在宫里也是干这个。历任的主人都被我服侍得心满意足,又把我转手卖了好价钱,自然高兴,没有为难我。不然我今天怎么会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
“那,那你又怎么到青楼的?”
“我的最后一位主人,是个富商,经商破了产,要把我卖掉,我就说,干脆把我卖到青楼算啦!我可不想一个一个换主人,永远低声下气讨好人,我要自由自在,自己挑男人,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以前服侍男人,是看人脸色,现在是男人看我脸色讨好我;以前服侍的不好,就要受罚,赏口饭吃也要感激零涕,现在男人捧着金银珠宝来找我,还要看我心情爽不爽呢;以前只顾着取悦男人,让男人尽兴;现在我只要自己快活就好。谁说在床上女人只能是男人泄欲的工具?女人也要享受床笫之欢。你看我多快活呀,看得顺眼的男人就带上床,看不顺眼的就不理睬。不但自己享受到,而且还有钱赚……”
媚珠儿说得眉飞色舞,琪娅越听惊讶,她瞪直了两只大眼睛,下巴几乎垂到胸口收不回来。这,敏娜也变得太厉害了吧?当初她不愿入宫做父王的妃子,可左大臣的一顿鞭子让她变得服服帖帖,乖乖当了一阵父王的宠妃。怎么现在变成了豪放女?这样的女人,在花刺子模是要被乱石打死的。
“所以,虽然早已赎回了自由身,我却不想离开这儿。我再也不是男人的奴才,而是男人趴在我面前当奴才!”媚珠儿骄傲地挺起丰胸,把手放在又圆又翘的臀上,身上扭成个娇媚的姿式,得意洋洋地冲琪娅眨眨眼。
“你也太极端了吧?难道就这样混迹风尘一辈子?”琪娅可不被她的妖娆劲儿勾引,那一套还是留着对付男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