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起他在国外的弟、妹:大妹安宁和小弟安宇是龙凤胎,长相一样,性格一样,上大学选的专业也一样,同届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同在一家事务所实习,直到98年安宇去了温哥华和父母住在一起,这对连体婴似的姐弟才算分开;小妹安琪自幼就很有音乐天赋,父母也打算让她朝艺术方向发展,谁知到美国以后她迷上了证券交易,现在她外表倒像个艺术家,实质上却是个地道的钱鬼,连家里人请她做投资顾问,手续费、分红一分都不少,用她的话说:“Businessisbusiness。”
听到这,慕容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问:“真是这样?”
他苦笑一下,说:“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安宁有一次为件案子向她请教了几个有关证券的专业问题,事后忘了答谢她,她把‘咨询费’的账单寄到了安宁在华盛顿的事务所。过后安宁对我说,小妹没有登门讨债已经很给她这个唯一的姐姐留面子了!”
她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问:“那你怎么说?”
安适耸耸肩,说:“我说:‘她那种人时间就是金钱,你若真等到她登门讨债,要报销路费不算,她也许还会跟你算利息和误工费呢!’”
天呐!她可从不知道他家的轶事竟这么有趣,也从不知道安适这么幽默。她笑得肚子都疼了,躺在沙发上身子躬得像只虾米。
安适抚着她披散在他膝头的长发,笑问:“好些了吗?总躺着也不舒服,出去逛逛街,怎么样?”
她白了他一眼,说:“别忘了我今天是请假陪你过圣诞的,逛街遇上出来做市场调查的同事怎么办?”
“那这会做什么呢?”
“去弹首曲子给我听听吧!”
他笑问:“有奖赏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和你小妹倒挺像的,什么事都不白干!”
他低头想吻她,她扭头避开了,坐起身来捞过皮包,掏出个包装好的盒子扔给他,“你的圣诞礼物!”
他打开一看,是个Gucci的皮夹,不由得笑叹:“真没创意!”
“我的创意都用在工作上啦!”她笑着说,“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不过……”他看着她的红唇,微笑着说:“我更喜欢之前你的答谢礼,我是不是也要有相同的表示呢?”
她将皮包扔向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声说:“我要回去!”
“吃过晚饭我送你。”
“不要!谁知你会在晚饭里做什么手脚,医生通常都很变态!”
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安适仍不禁有点生气。救死扶伤是何等光荣崇高的神圣职业,怎么到她那就成了“变态”了呢?她再怎么讨厌医生,也不该这样信口雌黄,尤其身为她男友的他也是医生。这是她禁忌的话题,他本不想提及,尽避他一直很好奇她讨厌医生的原因。现在他倒真想弄个明白了,“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他的神色和语气令她疑惑,她坐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哪句话?”
他忍耐地叹了口气,说:“就是那句‘医生通常都很变态’!”
她恍然大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生气了?不值得吧!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不过你讨厌医生总是事实,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只是讨厌外科医生而已!”
还“只是……而已”!他又忍不住想叹气,“那也要有个原因吧,你或是你的亲人朋友出过医疗事故吗?”
她狠狠捶了他一下,“大过节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那就是没有?!那我就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原因呢?”
有一刹那他真想告诉她,可是没弄清楚原因之前,他不想冒这个险,“我是你男朋友,我也是医生,你讨厌我的职业,我想我有必要知道原因。”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人好奇怪!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你也是医生,也不一定要知道我讨厌医生的原因啊!如果我真在乎你的职业,就不会答应跟你交往,是否喜欢一个人跟他的职业没太大关系。”
他不禁笑了,“那你喜欢我吗?”
她这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脸上不禁有些发烫,扭过头去说:“不跟你说了!”
安适却不肯放过她,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问:“你喜欢我吗?”
她不说。他笑着又问了一遍,她还是不说。于是他低下头一个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上,如羽毛轻抚着她的肌肤,她怕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叫道:“我投降!我喜欢你,行了吧?无赖!”
“这样就叫无赖?你还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无赖呢!”
他笑着呵呵手指,她知道他要干什么,赶忙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在不停地骂他无赖。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他还是保持着她害怕的“预备姿势”,她忍不住说:“喂,够了吧?我都口渴了!”
他拉她坐起来,将饮料递给她,将她揽到怀里,笑问:“能对‘喜欢’下个定义吗?”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不能。”
他笑了笑,也不追问,又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他的全部,既能欣赏彼此的优点,更能包容彼此的不足,这样才能很好相处,不是吗?一个人的职业,尤其是他选择并热爱的职业,就像他选择的爱人一样,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是你,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部分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你会怎么做呢?”
他说“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部分”?这等同间接向她示爱呢!她有些心悸,她沉吟片刻,“所以你很想知道我讨厌医生的原因?”
“是的,很想知道。”他忍耐地叹了口气,说,“要等到你愿意告诉我,我不勉强。”
她叹了口气,靠在他胸前,说:“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第7章(1)
圣诞节后一周就是元旦,公历新年和农历新年——春节一样都是合家欢聚的日子,而对于慕容这样在异地求学、打工的人来说,元旦这一法定假日不过是对N个被剥夺的双休日的一种补偿,并不能和家人团聚。
安适的父母和其他弟妹都远在国外,同在C市的兄弟三人,由于他的两个弟弟工作的关系,平日也难得见面,元旦这天理所当然要吃顿团圆饭的。
之前安适邀她一起过元旦,她不想打扰他们团聚便拒绝了,但安适坚持要她去,她拗不过他,考虑再三只好答应了。
元旦这天,安适一大早就接她过去,一起为中午的团圆饭做准备,将近十点,安然一家来了。
他们一见面双方都有些意外。
安然并不是不认识慕容,但在这里见到她,而且她是和安适而不是和安逸在一起。这次向来“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刑警大队长也不禁惊讶。兄弟二人交换几个眼色,他明白了,于是含着一抹少有的、淡淡的微笑跟她打招呼,并向她介绍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在慕容看来——正和安逸常在她面前说的,安然属于安家的突变种,性格如此,职业如此,连长相也如此,他的容貌与兄弟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不失英俊却因不苟言笑而显得冷酷,近一米九零的身高让一般人在他面前都有压迫感,他有种军人的气质——威严、刚毅,这与他身上的警服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