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世皇都会做一次全球性的顾客满意度问卷调查,问卷内容由美国总公司设计,全球统一,但是交由哪一家市调公司去执行,则是自己评估、选择,预算多寡也是自行拿捏,并不加以干涉。
是从五年前,台星竞标胜出之后,他们就合作至今,这期间,世皇都不曾再公开招标过,他们的合约也是每年签一次,许是对方十分满意他们做出来的成效,是故,变成一种无形的默契,他们始终是世皇的第一选择,价钱在这五年来也不曾有丝毫异动过,岂料……
不行!说什么也要再搏一搏,孙颂卓前思后想,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两方合作的契机。和世皇合作,不止为利,也是为名,能和这样知名的大公司合作,其周边效益也是不容小觎的。
“方副理,那位新上任的经理姓什么?”
“姓孟,孟子的孟。”
“这样好了,你帮我和那位孟小姐约个她方便的时间,我亲自上门拜访她,看看还有没有转围的余地。”
“什么?!总经理,您要亲自和她谈?据说她那方面是十分的坚持,我想是没用的。”她本人都还未亲自接触过孟经理,总经理便要亲自出马,她这市调部副理的面子哪挂得住?别的部门主管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呢?不成!说什么也要加以阻止。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帮我约好她就可以了。”
“可是,这也不劳您亲自出马啊,要谈,我去谈,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负总经理所托的。”自己的事若不搅回自己的身上,她知道一定会遭人背后指点的,尤其是垂涎她副理这个职位的人。
“不用了,我说我去就是我去,你别再多说了,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记得尽早帮我约好给我答复。”
“是。”方小姐只得苦着一张脸,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孙颂卓整个背贴靠在黑皮大椅上,陷入了刚才方小姐的话里,反复玩味、伶牙俐齿?长袖善舞?二十五、六岁?
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她引起了他极度的好奇心。好奇到放段,把不属于分内的事给揽到身上。
他何时这么不按牌理出牌了?许是总经理的位置坐得太久,枯燥烦闷到要找点事做,刺激一下呆板、一成不变的工作内容吧?
他扯着嘴角,自顾自的笑了,也许吧。
不止是生活,工作上也该来点变化吧,他如是想。
今天是礼拜日,也是孙颂卓和吕映慈一个礼拜中,唯一可以共进晚餐的一天。
今天,他们选择在一家浪漫的法国餐厅用餐。
“如何?这里的东西很棒吧?贵得值得。”吕映慈问道。
“是不错。”孙颂卓拿起红酒轻啜了一口,放下酒杯后又续道:“不过,我还是不认为物有所值,我们付的钱大半是花在这装潢、气氛上了,而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用,毫无意义。”
“你又来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实际啊?浪漫一点行不行?”吕峡慈有点不悦的轻蹙眉头。
“说我不浪漫?我这不就陪你来浪漫了吗?”
“还说呢,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一起吃顿晚餐,你就非得要这么扫兴吗?嫌贵?大不了下次不来就是了嘛!”
“映慈,我不是嫌贵,我只是认为我们每一次吃饭并不一定非要来这种消费特高的餐厅不可,东西只要好吃、吃得饱,也就可以了,是不是?其实,我还认为,我们也并不是都要外出用餐才可以,偶尔,我们一起下厨,在家煮顿丰富的晚餐,这也很好啊,还可增进我们之间的情趣,这也算是种浪漫,谁说浪漫必须用高额的金钱才能买得到?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吕映慈听得杏眼圆睁,伸出她的十指摊在他眼前。“不是吧?你要我这弹钢琴的纤纤玉指下厨烧菜做饭,你还真舍得、真狠心哪!”
孙颂卓好笑的睨了她一眼。“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吧?不过是下厨而已,又不是要你做粗工,况且,还有我帮你的忙,你不会太委屈的。”
“不要,我讨厌油烟味,菜也只会简单的几道,你就不要强迫我下厨了吧,那会要我的命。”
“那以后怎么办?我们若结婚了,你这个老婆不下厨做饭给我吃,我吃什么?难不成还是天天在外用餐吗?”
“我们请佣人啊,这我可得先跟你说好喔,你若想娶我的话,第一个条件就是婚后不能强迫我做饭给你吃,否则,你休想我会点头答应嫁给你。”
“映慈,你没听过‘做太太的要抓住先生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吗?”
“听过啊,不过不适用在我们的身上,你想想,要是以后我们结婚了,还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形,一个礼拜只有一次一块用餐,那么我这个老婆做不做饭给你吃也就无须计较了,是不?所以,我们还是请个佣人才是明智之举,平常晚上我不在家的时候,也有人可以做饭给你吃,你就不用像现在一样在外解决了。”吕映慈笑盈盈的说出她的大道理,自认替他设想得周到。
不料,孙颂卓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是蓦地一沉,明显的将原本强留在脸上的一丝笑容,全数褪了去。
她婚后下不下厨做饭是一回事,但是她那一句:婚后还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形。却令他在霎时感到恐惧与疲累。
累?是的,婚后若还是像现在这样,白天、晚上永无交集,各过各的生活,如此的相处方式,怎不令人觉得累呢?
“怎么了?你不同意我的话啊?”吕映慈小心翼翼问道。
孙颂卓回过神来。“不,你说得也没错,我可以认同。”
“是吗?那就好了!”她笑得千娇百媚。
“映慈,你有认真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当然有,我希望我们三年后结婚,婚后就马上怀宝宝,生多少个都不是问题,但我一定要生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才会满意。”
“就像你一样?”
“是啊。”她羞赧的低下了头。
“很多女人都不想生孩子,怕的就是身材走样,你不怕吗?”
“不怕,我天生体型就纤细,怎么吃都胖不了,所以我相信产后我的身材一定恢复得很快,且和产前完全没两样!”她自信满满的说。
“你不害怕生孩子那就最好,可是……我们的婚礼你计划在三年后,这是不是晚了点?”
“会吗?三年后我三十岁,你三十一岁,我觉得正好啊,哪里晚了?”
“可是,我们都交往六年了,也同居了一年多,我想也是时候了……”
“怎么?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既不浪漫也不创新,我不答应!”
“我并不是想急于一时,求你马上嫁给我,我是认为我们可以先订婚,结婚再说,不过,我也不认为有必要拖到三年后,顶多一年就够了。”
“一年?这太快了吧?”她摇摇头。“我不要,我不想那么快被婚姻绊住,我还想再玩几年。”
既然婚后和现在的情况不会有所不同,那又何来婚姻绊住之说呢?孙颂卓不懂,她想法里的逻辑在哪里?
算了,这等终身大事再拖拖也无妨,尤其是在说服她放弃钢琴家教之前;婚姻,也算不上是美丽的憧憬了。
“你如果坚持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一切依你吧。”
“我就知道你会听我、纵容我的!”她得意洋洋地以兴奋的语气说。
“好了,你快把剩下的吃完吧,我们好赶快回去了。”
“急什么?既然花了大钱,我们就待久一点,才值回票价啊,还有,待会吃完我可不要马上回去,卓,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