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不擅言词,照旧地摇头。
这一次,李野朗声地笑了起来。
“即使你无所求,但寡人今日却是有备而来。”说着,他由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金囊。“打开瞧瞧。”他交到她手中。
宁真瞧住掌心的物事,忽地想起母后交给自己的小宝石匣于,霎时,她的手微微地发起颤……
“你怎么了?”李野微拧起眉。
“没、没什么……”她缓缓打开囊袋,发现里头是一只翡翠指环。
宁真明显地松了口气。还好和母后所给的东西不同!
“喜欢吗?”他问。
宁真瞧住这通体碧绿剔透的指环,上头精绝的雕功,很难令人不喜欢!
“这是给我的?”有时候,她会忘了以臣妾自称,李野却更喜欢她这份纯真。
“寡人瞧不出这附近还有第三人!”他似笑非笑地。
她却真的转头瞧住四周,这才发现宫女和侍卫全走远了。
“来,戴上试试。”
于真将指环套人自己手指。不知怎地,她竟觉得这一瞬间指环亮了下……
是错觉吧!她征怔地发愣。
“这是寡人到西域时,由一胡商手中所得。”停了下,他接口又道:“相传,这只翡翠指环具神力,可以满足人们心中所想,只是那胡商并不知晓该怎么做才能满足愿望。虽然可惜,但寡人觉得这只指环仍是一项稀世珍宝,足堪与你相配!”
对她,他的确起了以往在其他女人身上所没有的认真。
“谢谢!”她淡然地开口。
美丽的金玉宝珠人人都喜欢,但宁真却看得很淡!
因为她从不觉得那些东西属于自己。
迎着他认真的眼神,宁真忍不住要想,倘若他知道她只是一介民女,并非身分高贵的太女,他瞧她的眼神还能如今日一般宠爱吗?
“你,头晕吗?”李野忽然问。
宁真一怔,摇摇头。
“那胡商说了,这指环有灵性,会选主子,不合称的人戴了只会头晕,因为寡人乃一国之尊,福德深厚,因此他特将这指环献予寡人。”顿了下,他执起她的手说道:“看来,你福泽不浅,指环认你为主。”
宁真盯住指环——她真是有福分之人吗?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一切如在梦中,梦醒之后她仍在善缘寺里度过岁岁年年。
李野瞧了瞧一旁碧澄澄的湖水,勾起唇瓣。“想不想乘船游湖?”
“可以吗?”她瞪大了眼,眸中写满了期待。
“在这里,没有寡人办不到的事。”他笑答。
也许唯一的遗憾便是至今尚未见她笑过!
很快地,侍卫们备妥丁船只,李野领着宁真上船。
比起画舫,此船稍小,但一样可以坐在船上饮酒赏歌姬起舞。
船在湖心时停了下来,他搂住她,观看歌姬清歌曼舞……
宁真却不爱这份嘈杂,忍了一阵之后,已拧起了眉……
李野瞧在眼底,当即撤了歌姬,让她们先乘小舟回岸。
回复宁静之后,她挣开李野怀抱,起身来到船边后,才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道尽了她仍淡漠待他的心境!
李野不自觉地半眯起了眼。
他乃一国之君,心绪的起落却牵系在一女子身上。
她值吗?
“你,过来!”他开口,阴晴不定的黑眸让人瞧不清心底意欲为何,令宁真有些怕他!
迟疑了会儿,她还是折回他身前。
“来,陪寡人喝一杯。”他冷不防地伸手将她扯人怀里,并端起酒杯凑近她唇边。
她别过头。“不要!”
李野摔掉手中的酒杯,咬牙道:“告诉寡人,该怎么做才能赢得你的欢心?”
其实宁真很想告诉他,刚上船游湖时,她真的很快活,因为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乘船。
直到他让舞姬上船,才破坏她宁静的快乐!
她要的只是单纯和宁淡的日子,别无奢求。
“你快回答寡人!”李野捉住她葱白的手腕,俊目几乎要爆出火花。
须臾,宁真开口道:“臣妾只求王上不要生气!”她虽然怕他,但仍鼓足勇气表达。
瞧着她绝美而楚楚动人的容颜,霎时,李野心头怒焰消去了大半……
他这是在做什么?终于,他放开了她。
“徐征!”
“奴才在。”
“把船开回去!”
“遵旨!”
李野的目光循着再度走向船头的宁真而去……
到底他还要这样追逐她多久才能得到她的心?
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第四章
接连着三日,李野未曾到“慈和宫”里见宁真。
然而,教他吃惊的是,宁真的身影竟仍萦绕心头不去。
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
他从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会如此磨人心智,教人镇日为此伤神!
他偏不信自己的喜怒要牵系在一个、甚至猜不透到底在不在乎他的女人身上!
这一早下朝之后,李野摆驾“怡晴苑”。
许久未见天颜的江晴一听内官通禀,当即迎了出来。“奴婢恭迎王上。”
李野勾起笑,踏入“怡晴苑”中。
“王上好些时日没来瞧奴婢了!”一开口,江晴便是无限幽怨。
李野瞧她一眼,回道:“寡人这不是来了!”语气略显不耐。
到“怡晴苑”是为了摆月兑心头惦念的身影,岂料他却错了。
见了江晴之后让他更想去见宁真——
懊死,一场政治联姻却让他陷入感情的泥沼!
江晴一向善于监貌辨色,虽然妒忌,却开口道:“其实奴婢并无资格怪王上忘了奴婢,皇后年轻貌美,又远嫁到高天国来,王上自然得多花点时间陪伴皇后才是。”
“当真?那么寡人这就上皇后那儿去!”李野作势要起身离去。
其实,他非常不喜欢后宫的勾心斗角。各苑女子虽多,却因皇后未确立而个个未有名分。江睛只是个宫女出身,并未正式受封,却受宠而骄,自视为侍寝的宫女之首,他并非一无所知。
“王上——”江晴不依地拉住他。“王上既然来了,就多待会儿,奴婢想您想得好苦啊!”
李野瞧她一眼,缓缓又坐了回去。
“王上,再过不久就要传膳,不如留下来让奴婢服侍您用午膳好吗?”
李野点点头。“吩咐传膳吧!”
江晴喜孜孜地张罗了起来。
用膳的时候,江晴见他始终沉默,回异以往,于是开口道:“王上,是不是奴婢惹您不快?”
“为什么这么问?”黑眸在刹那间变得有些犀利。
“王上吃得不多。”
李野淡淡一笑,搁下碗箸。
“王上为什么不吃了?”
“寡人没胃口!”即使面对江晴,他眼里还是没有她!
“奴婢该死!”江晴离座曲膝请罪。
“错不在你,起来吧。”他语气极淡。
既然心不在此,又何须勉强自己留下?
李野在一瞬间忽有所悟,决定离开。
江晴起身之后开口道:“王上已有三日不见皇后,可是为了皇后而不快?”
闻言,李野眸光暗了下来。“你消息倒很灵通,还知道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问。
“奴婢——不敢说!”
“说吧!寡人不会怪罪于你。”
江晴停顿片刻,仗着一向受宠,大胆回道:“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是个不笑也不会说话的人。”她语带保留。
事实上,有关皇后是个傻女的传闻绘声绘影,仿若真有其事,江晴虽无缘和皇后说话,却知晓许多有关这位年轻皇后的传闻。
他的眸光骤然爆出怒芒!
就算江晴再不知轻重,到这一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对李野冷怒的眼神,她双膝一软,咚地一声再次跪下——
“王上——”
“什么都别再说了!”他起身。“皇后乃国母,有关适才那一席话,寡人不想再听见第二遍,否则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