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一会儿,十三提起勇气开口道:“比起失去您,死一点也不可怕!”
闻言,向来波澜不兴的黑眸,起了不自觉的翻覆,随即又静了下来。
“三年之后,我会在这里等妳来!”
十三明白,分别在即!“有件事,十三一直想问师父。”
“妳说吧!”
“对师父来说,十三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俊颜勾起了然的笑。
“这个答案,三年之后我会告诉妳!”
“师父……”十三有些迷惘,又有些委屈。
“去吧!不要令我失望!”语罢,他袍袖轻摆,背过身,缓缓朝白鹿居之后的?山脊走去。
十三望了望云雾缭绕的山顶,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过往……
曾经,为了救她,他和她在此晨昏共度了三年!
“师父,多保重了!”她轻轻低喃着。
挥别了文虎与毕玄,十三跨上马背,绝尘而去。山风自十三耳边呼啸而去,吹不动的,却是她满腔愁绪!
朝为霞,暮成岚,朝朝暮暮缭绕不去,永远不分离……
十三心底反复地吟着这儿时的歌谣……什么时候,她和师父才能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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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在乌云掩月的深更里,一条黑影了无声息地窜进高地的帐幕里。一灯如豆,却是以看清帐幕里熟睡的五名彪形大汉。大汉们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全然不知大祸将至!
黑衣人瞧了眼帐内杯盘狼藉,浓重的酒味仍弥漫四周,不由得眉心纠结,眼透杀机!抽出短刀,抵上其中一人……
“快起来!”
冰凉的刀锋在大汉颈子上浅浅捺下,鲜红的血珠子立时泌出。
“搞什么……”鬼字尚未出口,他己经明白遭逢何事,堂堂六尺之躯,竟吓得出不了声。另外四名大汉亦遭惊扰,立时警觉地坐起身。
“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一刀取他佝命!”黑衣人冷声警告。
“把钱袋全部丢出来!”他沉声下令。
“他女乃女乃的,真是阴沟里翻船,强盗遇上了狗贼!”
话声甫歇,黑衣人伸手疾点,在说话的大汉身上轻点了下,霎时,大汉全身如蚁钻,奇痒无比。
“你、你……”碰地一下,大汉抵受不住,在帐中滚了起来,口中不住哀嚎。
其余两名大汉见状,吓得动也不敢动!
“再要造口业,下场便如他!”?
想也不想地,两人搬出两袋满满的金银珠宝。“兄台请笑纳!”
“坯!这等杀人越货的不义之财,爷爷我可不敢要!”语罢,黑衣人以极快无比的手法,在大汉们身上几处大穴扎了金针……
“这……这……”
“是毒针过穴!”
“你……你收钱便是,何必残害我们五人?”
“想想那些教你们杀害的百姓吧!这是报应!”语罢,黑衣人收回短刀,来到帐幕出口。
“还不快提着那两袋金银跟我到府卫走一遭?”
五人面面相愕,心有不甘!
“别以为这几根针就可以吓唬我们!”其中一人忿忿地开口。
“吓唬你们?”黑衣人冷笑起来。
“试试看深吸一口气,看看肚脐上方是否刺痛?”
五人半信半疑,依言而行,果然刺痛得紧!这一下慌了,忙不迭讨饶。
“只要你们乖乖跟我走,就不会毒发身亡!”露出蒙面而外的黑眸掠过狡黠。
五人平日虽做惯恶事,但死到临头却又自生怕死,胆小如鼠,令人啼笑皆非!
五人心知是遇上了克星,也只有认栽。
天亮之时,黑衣人已闪进一户不甚起眼的民宅,褪下一身黑衣,慢条斯理地梳起一头青丝。一个时辰之后,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丫头匆匆地推门而入……
“老大……老大……”
“不是告诉妳多少次,进来之前要先敲门?”
埃真吐了吐舌,目光在铜镜中与主子相遇!
“那我重来一遍好了!”说着,她就要退出房门……
“甭折腾我了,快说吧!有什么事儿这么大惊小敝?”十三回首盯住她。
埃真笑嘻嘻地折回主子身边。“方才我到阿板那儿去买粥,却听说昨儿个夜里不知是什么人,居然将前些日子劫镖的五名强盗给捉了起来。”
“何足为怪?”十三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当然怪啰!听说那五名强盗是自个儿跪在府卫前求饶自首,身上连根绳子都?没绑耶!”福真啧啧称奇。
“绳子有何用?三两下就给挣月兑了,不济事!”
“瞧您说的,好象是您干下似地……”话未完,心中一动,福真狐疑地盯住主子。“不会真是您干的吧?”小小的面孔由狐疑转为崇拜。
一年前若非主子出手相救,只怕她福真要被狠心的婶娘给买入勾栏院,过着永无天日的皮肉生涯!
由那一天起,福真便跟随在主子身边,发誓一生一世服侍主子。
十三勾起了笑。“难道那些狗贼没说出是何人逼迫?”
“听说他们连对方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呢。”停了停,福真凑近主子。“是您,对不对?”这一年来跟着主子走遍大江南北,主子仗义助人不计其数,功夫甚是了得,她最清楚。
十三但笑不语。
埃真瞧着主子那张好看之极的脸孔,几乎又要再一次失神……
直到一道清亮的嗓音徐徐传人屋里,福真这才回过神来。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声音自远而近,转眼间己在屋外。
来了!又来了!这已经是福真第二回听到这首诗!
“月明松下房拢静,日出云中鸡犬喧。”十三起身。
同一刻,福真己打开房门,并退至角落。立于门外的是一名中年汉子,满脸精悍之色却态度恭敬,始终不敢擅自跨入门槛。
“可有书诏或口信?”十三轻轻开口。
“没有!”语罢,中年汉子由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锦盒递至她面前。
十三瞧佳锦盒,无言地收下。中年汉子抱拳一揖,转身就走。
“等一等!”十三喊了声。
中年汉子立即转回身来。“有何吩咐?”
“教主……无恙否?”她问,声量极低。
“托您鸿福,教主一切如旧,金安万福!”
十三点点头,转身回屋内。福真来到门边时,早不见汉子身影!真是见鬼.
回过头时,主子已立于窗前。不必回头,福真也能感受到主子一身的愁绪。?
上一回收到锦盒时,主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吓坏了福真,也吓坏了所有跟随主子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令主子如此牵怀?那盒子里又是什么东西呢?
尽避如今跟随主子之人已过百人,亲近如她者,却对主子的来历一无所知,甚至,连主子的名姓也至今未知。
埃真不敢问!因为她明白有朝一日,主子愿意的时候就会告诉她!即使一生一世不知她名姓,福真之心也不会有所改变,这就是她的忠诚,相信其它追随者也是一样!
“老大……”她轻唤一声。
十三却如泥塑,动也不动。福真摇摇头,悄悄退了出去。
看样子,这回和前一次一样,再一次勾起主子不欲人知的过往。
十三打开锦盒,取出一枚指头大小的紫色丹丸。
这是百花散的解药,每四个月必须服用一次。
一年来,不论她身在何方,他总是能准时把解药送到她面前。十三知道,无论自己在什么地方,总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守护着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正在想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十三服下丹丸,任思念的心在脑海中飞翔……
静寂的大殿上传来了几下咳声。
闻声,文虎与毕玄忍不住轻蹙眉头,面上掠过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