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一些八卦杂志捕风捉影地描绘著东方骥的私生活。
虽然他对自己生活隐私保护防范甚严,可还是有些照片流出来,而照片中他身边的那些女郎,个个如花般娇艳美丽。
“放心,身高在男人身上也许是项负分数,在女人可不。你的比例已经很完美了。”他可驭想像不久的将来,当楚楚青涩的味道褪尽,只怕是一大群苍蝇贴上,除之不尽。
想到那景象,他略略不快地撇了撇嘴。
尤其是了解到楚楚是那种里外皆美的女孩子,他怀疑哪个男人在看过这么多面性的她之后,会不想紧紧抓牢她。
他发现自己就有这种倾向。
楚楚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女孩子,对于音乐、艺术、旅行都有独到的见解,说到会心处,两人的共呜和默契会令他……害怕。
尤其这样的默契随著一种说不出口的情愫,与日俱增。
是的,那种隐隐的吸引力从第一回相见就开始滋长、无所不在,在每一次眼神交会,身体不经意的碰触时……
因为两人相处的感觉很对,这样的模式太舒服了,所以实在不愿打破这样的和谐友谊。同时也因为她与他之间的年龄差距、生活方式的南辕北辙,所以他并不打算拿这种横亘在彼此之间的吸引力怎么办。只盼这是一时的情绪,相信有朝一日这种存在两人之间的魔力就会消失。
※※※
这一天楚楚提早下课,直觉就要奔回东方骥的住所,才一冲进电梯就看见里面站著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
哇!一个长发大美人。楚楚心想。那女人比她略大了一些,正是少女蜕变成女人的时期,有著少女的青春,又略略透露著女人的妩媚。
“请问几楼?”长发美女开口,连声音都是轻盈悠扬。
见十一数字灯亮著,她犹豫了一下,开口,“十……二楼,谢谢。”
电梯缓缓上升,短暂的沉默里,两个女人带著欣赏暗暗打量著彼此。
“叮”一声,打破无声的空间。顶上的灯指在十一这数字,长发美女对她微微一笑,她亦回以一笑。
当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只觉得自己的心某一块版图似乎也随之留在十一楼,再也拾不回来了。
她走进自己的住处,在寂静斗室中呆坐。
阴影逐渐拉长,孤独渐渐侵蚀,她不吃不喝坐了几个钟头,突然张开雪亮的眼,自沙发跳了起来奔向她未完成的画作前,提笔,全心全意投入其中,没命的、不停的画。
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一圈、又是一圈。四、五个小时过去,直到午夜,楚楚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罢开始她并不了解那声音代表的意义,而后才恍然大悟,那陌生的鸣声原来是电铃声。
这么晚会是谁?
她一路漫步到门口,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蓬松的乱发,从小孔中窥去。见到外头站立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地屏息,心却卜通卜通的跳了起来。
她拉开大门。门外的东方骥一袭米色休闲衫与长裤,模样好不轻松。他执起手中的马克杯,带著大大的笑容。
莫名的,楚楚的心又是一突。
“你忘啦?”他一手搭著门墙,看著她的表情带著十足的男性魅力,那模样好看得会令人心痛。
“什么?”
“今晚左等右等没见你上来报到,所以就下来突击检查。”
“我不能每晚都霸占你的时间,你一定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做些私事吧?”
他抬起一道眉。“譬如说?”
譬如说陪你那娇艳可人的女友啊。楚楚在心底说道,嘴上没答腔。
“我们是要一直杵在门口,还是你要请我进去坐一坐?”他问道。
这时楚楚一边退开,一边暗骂自己蠢,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定有够愚笨。
“别扭的小孩。”进入客厅时,他不忘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
她模模头,看著他不避嫌的登堂入室,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楚楚的世界,带著锐利的眼梭巡著一切。
这顶楼的隔间不同于楼下,四十多坪的空间比起楼下是局促得多,但是对一个单身女性也算是绰绰有余。
“你一个人住?”
“嗯,这本来是我远亲的房子,他们举家移民加拿大,房子一时没月兑手,这段时间就让我住了进来,顺便帮忙看房子。”
他的眼扫过屋子里几件简单的家具,视线落到角落堆著的那些大小尺寸不一的画,她也不捡拾,就任它们自行堆叠一地。
“我可以看吗?”他指著那堆画。
她犹豫著。那些画在某种程度上是她生命的展现,让他检阅就像是对他敞开了自己,感觉到赤果果的脆弱和无助。“……好吧。”
他带著无比的慎重,仔细地观赏著她的每一幅作品。
在这些画作里,他感觉到一个贪婪的、渴求的灵魂,极力睁著一双大眼,张开耳朵,贪婪地吸取所见所闻,回到斗室,还原成一位画家的本质,画布一摊,将所听所见所闻还原并调和以梦的颜色,提笔,以画笔彩绘出充满个人风格的作品,呈现一幅幅鲜明且充满生命力的作品。
他,被震撼了。
“楚楚,”他缓缓放下最后一幅画。“你总是带给我不断的惊喜,一次又一次的。”他有了藏私的念头,想要搜集这些尽作,让它们只成为他一个人的珍藏。
直觉带领他走到画架前,那上头是楚楚今晚刚完成的作品。
“这一幅画还未完成,不要看……”她连忙移动身子,想挡住他的视线,私心并不想让他看见这幅水墨尚未全干的作品。
但太迟了。
简单的说,那是一幅抽象画。怒泼的黑与灰、深蓝与暗红。画里透露的尽是挣月兑不出的绝望和冰冷,这幅画和先前所见的那些画风迥异。
东方骥就这么瞪著那一幅作品,好久好久。
最后,他抬起头,眼中是问号。
“你,为何而心痛?”画里透露出的情绪也奇异的牵动他的。
他竟然读出她的心事啊──
楚楚瞪大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欺身向她。“告诉我。这和你今晚缺席的原因必定有关系。”
“这和你无关。”她连连倒退,不经思索冲口而出。
这更是欲盖弥彰了。
“你在害怕,楚楚。”他的表情没有怒,只有谅解。“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我最不可能伤害的就是你啊,告诉我。”
楚楚闻言刷白了脸,她不由自主的阖上了眼。
为何他要对她这般温柔?而这样的女儿家心事又要她如何启齿?
但是扭捏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她宁可表明,即使受到耻笑、遭到拒绝,也总比一个人藏著心事,闷闷不乐的暗伤来得好。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脸上带著慷慨赴义的表情。
“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他先是双眼大睁,一脸惊诧,而后是了悟的表情,最后所有的表情沉敛,一脸沉静的表情波澜不兴,宛如深不见深度的海洋。
“啊。”
“啊?这是什么意思?”楚楚被他这种神秘莫测的表情弄得坐立不安。
“这感觉我一点都不陌生。”他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态度教人气得牙痒痒的。
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长长的气。“因为我已经困在这种感觉里面,很久、很久了。”
他微微地笑,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从被你撞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就给你这么撞得一突而沦陷了。”他口气笑谑中带著认真。
她先是一愣,而后是满脸喜悦,她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是说……你喜欢我?”
东方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