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我,而让你受到伤害,这样的事,我不想再让它发生。
阿白毫无阻碍地读懂了她的眼神。
心里面一阵无言的涌动,暖暖的,又疼疼的。
“其实我是为了帮自己,帮你顺带的。”挑了挑眉,要顿一下才能缓和心中快要溢出来的陌生热流,阿白笑了,“这样是为了找我的一位朋友,那家伙比我命硬,应该可以过来搭把手。”
血沿着修长的手指滴下来,用杯子接住,然后,把伤口包扎好,技术不是很好,雪白纱布下还是有血渗上来。
“倒进河里就可以吗?”
“嗯。”
“你们的联络方式还真是奇怪,你确定这样能找到人?”
“如果她还活着,就没问题吧。”
下班回来的时候,客厅里坐着一位客人,穿浅色休闲服,短发清爽,面容清冽。
“你是……”米苔问,“阿白的朋友?”
“不……”
这时候,楼上传下来一个非常清脆的声音,像是珍珠溅在玉盘里。光是听到声音,就可以想象得到,它的主人有多么漂亮和年轻。
“你就撑吧!”那个声音说,“没有元鳞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被龙神揍了还想维持人形,真是不知死活!不要以为我会救你!要不是元元我自身都难保!不,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来一趟我得答应元元一个月不往外跑!你啊,给我快点好起来,跟我一起想想办法,看下次逃到哪里去!”
连炮珠似的,又气又快。
平时很能逞嘴皮子的阿白却没有搭腔。
“不要在我面前摆这副死样子,你的元鳞在哪里?快点拿出来,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喂!”阿白终于受不了地开口,“我请你来是让你打开昝门的!你想吵死我吗?快点干活,不然一百年不许吃我烧的菜!”
这个威胁好像很有力量,女孩子的声音停了一下,但随即又抬高了,“这种时候还开什么昝门?你这样下去,我两百年也吃不上东西!”
“放心啦,这里风水好,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虢藏穴只能保证龙神不能发现你吧!对你的伤有什么用?你当我是白痴?!”
嗒。
米苔挂在手里的钥匙落到地板上。
他的伤……
他身上那几条可怕的、看似鞭伤的伤痕,确实一直没有好转过。但是,他说,其实已经不痛了……
他那么说,她也就那么信了。因为除了相信,她没有能力怀疑什么。对于他的伤,他的身体,他的过去,他的一切,她实在没有判断能力。
他几乎改写了她的生活,但她所知道的,只是他是个十八岁的超能力者。
喜欢泡澡和下厨,漂亮的眼睛很清澈,给人的感觉总是阳光又清新,但,却总是有超出年龄的智慧和成熟,有时会觉得他非常单纯,有时又觉得真正单纯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自己。
本来以为那是因为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带给他的历练,现在想想,其实,那就是她从来没有踏足过的所在吧。
这样想着,微微地苦笑起来。
而楼上的两个人,已经吵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女孩子蹬蹬蹬下楼,明媚得像春日阳光一样的面庞,娇女敕得像梨树新芽一样的年纪,火红的衣裙让下楼的她看起来像一朵流云。完全无视米苔,她直接向那名男子道:“我们走!”
声音里犹带着怒气。
“你的朋友不要紧吗?”男子问。
“他自己找死!”
女孩子大步往外走,忽然,在米苔身边擦过时猛地回过头来,没等米苔反应,她已经伸出手,把米苔戴着的银链拎出来,“他给你的?”不等回答,返身蹬蹬蹬上楼去,“阿白你这个臭小子!”
这一次,米苔和男子也跟了上去。因为很明显上面两人的战火升级了,甚至已经传来阿白的叫声。两人进入现场的时候,女孩子正半趴在阿白身上。
阿白无法动弹,脸却已经因为愤怒而通红,“小鱼儿,你给我滚开!”
男子已经一把把女孩子拉了下来,女孩子挣扎不过,忽然气得流下泪来,“混蛋阿白,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你不明白吗?”男子淡淡道,“他不想吓到她。”
小鱼儿怔住。
懊怎样形容这种状况,明明知道自己身处话题中心,却不知道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在他们三个人面前,米苔觉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有一种无法进入的无力感。
站在门口的脚往后退了一步……
阿白脸明明没有朝向她的,却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忽然叫住她:“米苔。”
“那个……”米苔笑了一个,“我去给你朋友们倒杯水……”
“过来。”阿白重复一遍,声音温柔了许多,目光比声音更加柔和,清澈的眼睛,漆黑的眸子,瞳孔深处一点点认真和笃定,这样的阿白看起来……很MAN。
忽然间有点脸热心跳,无法拒绝,在床畔坐下。
阿白转过脸,看着小鱼儿,一字字地说:“帮她打开昝门,现在。”
罢才吵得那样凶,他的要求还是理直气壮,不容拒绝。小鱼儿瞪着他,渐渐地,目光却在他毫不退让的视线下败下阵来,恨恨道:“算了算了,姑女乃女乃就当是完成你的遗愿吧!”
左手一挥,在空中划下一个半圆,手腕上十来串细银镯丁当作响,所过之处,空气像是被是石子投过的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
涟漪的中心,正对着米苔的脸。
那感觉,就像下雨时把脸靠近窗口,清凉的水汽染上肌肤,然后,一直透进毛孔,进入血管。
整个人都被水淹没。
第6章(1)
天灰蒙蒙的。
是深秋的时候,但是因为一场冷雨,更像是冬天。
冷空气在车窗上结出一层水汽,小源用手指在车窗上画了一只小狈,笑眯眯转回来给她看。
她心不在焉,但还是微笑着说:“小源好棒哦。”
勤叔来接她时,告诉她要辞职的消息。虽然没有问,但也知道,是因为经济的关系。
……家里的情况,已经到了连司机也养不起的地步了吗?
那样的话……就要吵得更厉害了。
要不要带小源到别的地方去避一避呢?
看着弟弟因为感冒而泛着潮红的脸,少女心里这样想。
汽车猛然一个急刹车,轮胎与路面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坐在后座的两人差点倾翻,和勤叔一起惊魂未定地瞪着前面。
湿雨蒙蒙里,仿佛有个人影,但,看不真切。
“我、我们撞到人了吗?”
“应该还没有……”至少那人现在还站着。虽然,以刚才的距离,一场车祸是不可避免的事。
没有等勤叔下车查看,那人已经上前几步,拉开车门坐进来。
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眉目清秀,有着淡淡的妩媚,对着发愣的三个人微微一笑,“勤叔,去金屏酒店。”
她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却又分明不认识,勤叔咳了一声:“这位小姐……”
“为了弟弟,今天不要回家。”女人转过头看着少女说。少女的肌肤柔女敕白皙,一双眼睛很安静,虽然确定这个女人与自己素不相识,但,有一股奇异的稔熟。
金屏酒店有公司订的年房,女人把少女和小源安排进去,一切手续都熟悉而自然。
少女眨了眨眼睛,“你是谁?”
“我啊,”女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是你的姐姐。”
“姐姐也有虎牙!”小源揭发似的说。
“是啊!我们都有虎牙。”女人抚着少女的脸,眼神是一种奇异的迷蒙,面前这张脸多么熟悉,发黄的相册里、记忆中的镜子里,无数里看到过的脸,属于曾经的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