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毅说……”突然,平板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呃。她扭回头,眨眨眼睛,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又”把书伟给忘了。
王书伟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同学心虚的表情,依旧一脸的木然。“他要我问你一个问题。”
“萧远毅?”她开始冒冷汗。不会是“那个问题”吧?“什……什么问题?”
“他要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她露出一脸茫然。“社庆开始的日子。”
王书伟严肃地点点头,机器人似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安静地走到旁边帮忙。
十二月十六日,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啊……萧远毅为什么要问这个?她困惑地盯著正在协助学弟挂布幔的前任社长,感觉如坠十里雾中。
“学姐,海报贴好了。”郭苹如朝她挥挥手,唤回主办人的注意力。“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她摇头微笑。“不用,苹如,你先休息吧。”
冰苹如耸耸肩,走到一边,和也在努力进行自己工作的男友闲聊。
她看著海报上无端多出的紫微斗数和文王卦,叹口气。
说排紫薇,社上也不是没有能者,连她都稍微懂一点,只不过这是比较麻烦而且单调的一种命相法,就像星座,没有太大的表演性。至于文王卦……
她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从包包里拿出没有仔细看过的节目表。
因为并不负责占卜的活动,也早就知道主秀是余音,所以虽然打从一开始就从余音手中拿到,她一直不是很在乎这份占卜节目表。
迅速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正拉著布幔的王书伟,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回苏。
没错,这些都是书伟的专长。而且不只这些,王书伟之所以能够打败占卜社镇社魔女,连续两届担任占卜研究社的社长,正是因为他对各种占卜方式都略有涉猎:新潮如天使卡,通俗如模骨面相,古老复杂如易经……
她为什么会忘得这么彻底呢?她困扰地皱起眉头。
“映红学姐!”
抬起头,发现是到宿舍去逮人的学妹,背后跟著的,则是一脸不情愿的魔女本人。
还没有上妆,穿著一身黑衣的刘余音已然美到令人屏息。平时挂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收起,露出一双美丽深邃的眼睛,乌黑的长发笔直披落肩背,顺著行进的步伐飘逸起伏。简单的黑色装束,上半贴紧身体曲线,勾勒出诱人的纤腰丰臀,长腿以下,剪裁倏地解放开展,摇曳的裙摆展露万种风情。同色系高跟鞋、印度风格的指环手练在手腕间流连光芒、宫廷式珐琅宝石颈练挽住淡金色的颈脖,探入羞怯的。深紫绣金头纱,额前水晶饰品闪烁。
在场众人全部瞪大了眼睛,一致以崇敬赞赏的目光迎接镇社魔女的到来。
“余音,我就跟你说很漂亮吧!”回过神,她立刻迎上前去,一脸的兴奋。
吴莉秦也跟著附和:“对啊,余音学姐真的很漂亮呢。一路上我看到每个人都在注意学姐。”
“那才不是……”才走近,魔女的脸突然一红,用力咬住嘴唇,没有说下去。
她皱起眉头。“余音?”
“……映红,我想我还是不要穿这件衣服了。”踌躇半晌,刘余音突然掩住领口,红著脸,一溜烟儿跑掉。
连阻止都来不及,她楞在原地,不能理解好友突如其来的退却。
都到了这里,突然说不要穿?余音是怎么了?她皱起眉头。还有,刚刚的眼神……
“余音暂时不会回来了。”不祥的预言平板地响起,“映红,中午的那场塔罗牌占卜由我上场。”
也是一脸迷惑的现任社长开口:“塔罗牌?可是,书伟学长……”
看一眼还是没有半点表情的王书伟,女主角摇头叹气,“好吧,也只能这样。书伟,麻烦你了。”
“可是……”梁士和皱起眉头,似乎还有点犹豫。
“别担心,没问题的。”又叹一口气。她终于完全想起来了,关于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答案。“余音的塔罗牌,就是书伟教的。”
余音的塔罗牌、二世的名字、占卜研究社最没有存在感的男人。
谜底,已经全部解开。
余音喜欢的人,是王书伟。
第十章
“星”……往前踏出去的人,拥有未来
慵懒的声音半带兴味:“映红,你真的让书伟上场去算塔罗牌啊?”
朝说话的人看一眼,女孩苦著脸,用力叹气。
占卜研究社的社员之所以一直减少,映红的桃花过盛是原因之一,但是另外一部分的原因,恐怕真的是出在他这位同寝好友身上。
“……恶魔……”平板的声音隐约从深掩的蓝色幕幔中传出,“……缺乏毅力……面对……找借口……投机……”
不是他不捧自己好友的场。书伟的占卜,确实是准确的……非常负面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占卜社前任社长占出的每一个卦象牌面,通常是偏向阴暗的结局,一针见血地戳破求占者最不希望为外人所知的内心世界,再加上如机器人般平板的语调,听起来与其说是占卜,毋宁说更像诅咒。
女孩托著下巴,闷闷地说:“可是余音不肯出来,我已经打好几通电话回寝室去劝过了,她就是不肯穿那一身衣服出来占卜,如果不让书伟代班,我们第一天就要开天窗了。”
“衣服?”他看著离去时表情惨白的问卜者。“换一件不就得了?”
“我也是这样跟余音说的。如果她真的不想那样穿,可以换别套衣服出来,可是余音早上受到的刺激太大,死也不肯出来。”
“刺激?”
女孩畏缩一下,露出微笑,“对啊,刺激,她觉得穿那件衣服出来很丢脸,需要一点时间平复……对了,萧还毅,你刚刚去哪里?穿道么正式。”
看著心上人的微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那个笑容……像是不小心说溜了嘴,只好随口打个哈哈,在闪躲些什么似的,八九不离十,是和余音有关。
男孩慢吞吞地打个呵欠,不打算追究。
至于她说的这一身西装笔挺,当然也和社团月兑不了关系。
学生会办这个社团联合庆典,社团一堆的他可就忙了。早上从八点开始,就得在各个社团摊位间穿梭奔走,就算已经是大四老人,看到学弟妹辛苦地忙碌,也不能置身事外,难免要帮忙一下筹备布置的工作。加上中午吉他社在行政大楼前面有表演,一直到现在是下午两点,才终于来到占卜社的摊位。
“这个吗?晚上国际礼仪研究社要跟外交系合办餐会,我打算去混一顿吃的。”
“喔。”
“我明天有国乐社要成果发表、大后天是昆曲社,星期五还有戏剧社的公演。”
女孩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充满疑惑。“萧远毅,你好忙喔。”
看来,对方是一点也没听出来他在暗示什么。压下一个呵欠,他懒洋洋地说:“对啊,忙得要死,这两个星期还要赶报告,几乎找不到时间睡觉。”
“真是辛苦。”她歪著头,好奇地问:“萧远毅,那你还不赶快去休息,还在这里跟我聊天?”
他看著她,微微笑,“因为我想跟你聊天啊。”
眨眨眼睛,女孩的脸红了起来,低头看著陈列在桌上的各色水晶。
他抓抓眉毛,想起中午好友转述的答案。“映红,今天……”
话声未落,又一对求占者气急败坏地钻出了布幔。
“Kiki,你听我说,刚刚那个家伙说的都不是真的,我跟阿明真的没有什么啊,.”
“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你干嘛脸色那么难看?塔罗牌这样说,米占也这样说,连水晶占卜都是一样的结果,你这个混蛋,还要狡辩?我早就怀疑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