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玄麟家里对他的期待,也明白,背负着“乐”这个姓,他有他必须作的事。
王子,是被束缚在白马上的。
至于他们的“约定”——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之后,她已经不在意任何事情了。那个
孩子气的“约定”,只是一个太过温柔的王子向不懂事的灰姑娘开的小玩笑,根本不能当真。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结果反而让她隐隐约约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可是她却连原因是什么都弄不清楚。
好一会儿,发现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玄麟?”
他还是没有说哈,只是抬起头看她。
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望着他太过专注的眼神,她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几乎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怎、怎么了?”
“……若衣,我们走吧。”
她不懂。“走?走去哪里?”
“走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再呆在那个家了。”他突然咬紧牙关。“为什么我连选择自己未来的自由都没有?为什么我一定要乖乖的照他们的期望去做不可?我也是人啊!为什么我不能——”似乎怕吓着她,他硬生生将接下去的话吞下。“若衣,你会跟我走吧?”
她吓呆了,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他不是已经答应颖秋姐,要好好选一个课系念了吗?
“玄、玄麟,你不是答应颖秋姐——”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那是缓兵之计。老头根本当没我这个儿子,反正他有仲麒就够了。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我不可能再继续留在那个家。”
他是认真的!原本就缺乏应该能力的脑袋现在更是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那学校怎么办?考试怎么办?而、而且你要想想,我们才十八岁,怎么走都走不远的!”
“别怕,若衣。”看着惊惶失措的女孩,男孩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天无绝人之路,而且我们“已经”十八岁了。只要你肯跟我走,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可、可是玄麟——”
男孩伸出手,轻轻抚模她的脸颊。“若衣,你信不信我?”
看着熟悉的帅气笑容,她只能咬住下唇,轻轻点头。
“哪?”
“爸爸、妈妈、弟弟、文琦、筱屏——所有安稳的温暖的回忆、平凡的日子——”
几分钟过去,她终于下定决心,咬紧了牙,拼命不让盈眶的泪水决堤,挤出一抹颤抖的微笑。“可、可是玄麟,我想要考完大学。”
他皱起眉头,“若衣?”
“我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久……玄麟,我知道你不能再忍受了,可是,我希望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就、就当作是我的任性,好吗?”
他深深往住她,然后用力的将她拥入怀中,低声承诺:“好、好,若衣,你说什么都好。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可是,我也只有你了。”他紧紧闭起双眼,“对不起,若衣。”
对不起、对不起、温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到他的肩上,形成冰冷的深渍。
——对不起。
第六章
PUB里,灯光绚烂,舞曲跃动,怨女旷男各自摆出撩人姿态,装裱自己的寂寞。昏暗夜里,色比酒更加醺人耳目。
“喂喂,Beckie,你认不认识坐在那里的帅哥?”从厕所回到座位上的辣妹甲兴奋的推推同行的辣妹乙,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货色。“是不是什么新出道的偶像?我怎么觉得好眼熟?”
“哪个?”辣妹乙媚眼斜瞟,发现朋友所指的对象。“拜托,Annie,你也未免太逊色了吧?连他们几个都不知道?前两个时报周刊上不是才做过钻石单身汉特辑吗?那几个就是里面被评为五星级的超级单身汉啊!之前的新闻就有报过,网路上还有人帮他们成立专属网站呢!”
“钻石单身汉?”辣妹甲的眼神发亮。有钱的帅哥,当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重要战略目标。“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这两个星期都没有注意新闻,早知道我就去买是堡州看了!”
“什么着两个星期妹注意新闻?你根本不知道除了日剧以外,台湾还有别的电视节目吧?”一直在旁听两人交谈的辣妹丙讽刺的说:“那几个人都不认识,还敢出来混?”
“凯西,你是想打架骂?”辣妹甲瞪着在眼影强调下更显得狭小的眼睛。“今天一直找我碴!”
“找你碴怎么样?我就是看不管你都有了男朋友,还一幅花痴的样子!”辣妹丙豁出去了,直接摊牌。
“哼,我才没你花痴咧!一天到晚肖想别人的男朋友!老娘花痴又怎样?”辣妹甲呲牙咧嘴,故意挑衅,“阿弟就是喜欢、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下辈子也不会喜欢你这只恐龙啦!”
“***妈!贾安妮,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一旁,女人的战争打开。另一旁,嫉妒的男人愤恨不平。
“什么钻石单身汉、青年实业家?长的帅又怎样?还不是靠老爸有几个钱,出来骗骗女孩子?根本一点本事也没有。”相貌平平,还有点獐头鼠目模样的矮小男子不是滋味的说。
“而且一天到晚五个人泡在一起,我看根本是Gay吧?”说话的仁兄看起来体重超过标准许多,连五官都是一幅油腻样,以少女的标准看来,连当Gay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那个额前留一撮白发的男的最不爽了,要人家注意她也不是这种做法。”顶着满头金发的猿人先生——或许换个厚道的说法,他的长相不过再次证明了达尔文的进化论确实有其根据——似乎没想到自己也是希望引人注目。“杂志上还说他是什么“豪门最后的独角兽”——***,听了就想吐!”
“你不知道?更令人想吐的还在后面,他说那个头发不是特别染的。是七年前跟初恋情人分手以后,一夜白头——听他妈在放屁!我还伍子胥一夜白头咧!恶到爆!而且你知道吗?还真有人相信这种说话,我妈竟然说这样好浪漫——我看,女人的脑袋根本就是装糨糊用的!”第一个说话的獐头男眯着鼠目,酸溜溜的接口说:“男人光靠外表有个屁用?根本就是一群绣花枕头。换作我有他们的身家,事业早就不只到作到哪里去了。”
反正脸蛋已经明白在那里,家世也是生来注定,假设性的问题结果会怎样,没有人能够知道;即使如此,吹点牛有不吃亏。一群心有戚戚焉的丑男纷纷奋力点头称是。
男人的嫉妒实在太过不堪,让人难以卒睹。
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话题集中的目标。传说中的五人组,今天只出席四位,照惯例缺席的是太子殿下。
“最后的独角兽,人家在说你。”长得最为清秀的男子推推好友,低笑着说:“我真服了那个编辑,想得出来怎么烂的头衔。”
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另一个样貌冷峻的男人按熄烟头,挑挑眉:“而且你那个头发是给染坏的吧?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夜白头这么浪漫?”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那可不是我说的。我只说初恋在七年前,头发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变白的。把两件事加成一个浪漫的故事,是那个编辑的创意,本人不敢居功。”
那道宛如独角的白发,刚好是当初受伤的部位。这一点,没有人提起。
饼了一会儿,一直没开口的西装男子喝干杯里的酒,“我还有工作,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