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人的成见太深,我不过顺水推舟。”
“可是你不想养大阿哥。”
“因为我本来就不打算养宠物。”他挑高眉毛,“不是针对猫而已。”
“那也……”她还想抗辩。
“喵!”
六个月大的猫──已经不能算是“小”猫了──从不知哪个角落冲出,紧急煞车在蓝猫脚边,开始转来转去,磨蹭撒娇。
看着她,淡然的眼神中闪过得意的光芒。
可恶!
他没有虐待大阿哥。不管是从毛色或体态,小猫可以说被照顾得十分周到,再加上愿意主动亲近这一点,更是等于替他的说法背了书。
谁想得到呢?
“啊!对了,”她忽然想到,“预防针,你帮大阿哥打了预防针吗?”
“当然。”
“口说无凭,给我看防疫手册。”她怀疑地说。
瞄她一眼,仿佛在责怪她的缺乏信赖,蓝猫伸手拉开抽屉,拿出紫白色的小册子。“拿去。”
撇着嘴,一边翻阅姊姊填写的防疫手册。他还真的没有说谎。
“还有,”蓝猫醇厚的声音响起,有着一丝难解的情绪:“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姊姊会知道我的电话。”
“喔。”她不想认输,但眼前这个景况,的确不由得不承认:她似乎是真的完全误会了蓝猫。
……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到他眼睛里那抹自得的笑意。
“抱它。”
他的微笑冻结。“什么?”
“抱大阿哥给我看。”这次换她得意了。
丙然,有洁癖的他并不情愿,抱猫会让衣服沾得一身毛的宠物。
“现在不成。”
“那你的爱不够。”
“你的衡量标准不公平。”他抗议道:“喂它、替它梳毛、清猫沙,还不足以证明吗?”
“可是你不肯抱它。”
“因为西装很难清理。”他提醒她。
“那就把西装月兑掉。”
他的眼神闪动,“现在?”
“对。”她不假思索地说。
“其实衬衫也不是顶好清理,那干脆……”
暧昧的语气让她脸红,“算了。”
“真的算了?”那坏心眼的家伙还不肯放过她。
“算了啦!”她尴尬地大叫。
“那表示我通过了测验。”
“那表示你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那还是通过了。”
瞪他一眼,不想回答。
“记得。”
“记得什么?”她闷闷地问。
他笑了,而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的笑容,“开始筹备婚礼。对了,还有,生日快乐,巧心。”
※※※
“听说你答应有诚的求婚了,真的吗,巧心?”
暗暗吞下一声申吟,她假装镇定:“没有,那是开玩笑的。”
忙着为预约的病人准备开刀用具的姊姊忙进忙出,小女乃油波斯紧跟在脚边,一点也不担心会被踩到。
看来姊姊和小猫已经彼此适应了。
强按下一点失望的感觉,原本以为如果姊姊不能接受这只小猫,她可能还有机会挽回。
不过现在只能说,是她自己放弃了缘份。
“我可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怎么说?”
“开玩笑的婚约会传到爸妈那里?”
“我的天……他……”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连爸妈都知道了?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
“爸妈很开心呢。”蕙心终于完成了准备工作,在妹妹身边坐下。
“他们当然开心,一天到晚担心我没人要!”她没好气地说。
“那你呢?巧心,开不开心?”
“我……”她半途打住,说不开心是假的,毕竟她之前以为的所有问题,都已经被证实是不成问题了。更重要的是,蓝猫爱她,她也爱蓝猫。可是……“姊,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年……”
“爸妈还是相亲结婚的呢。”姊姊显然不以为意,“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他是你要的那个人吗?”
那个人从那天以后,就几乎不见人影。
据说会计事务所的工作就是如此,忙的时候比明星赶戏还恐怖。
但每天总是有一通电话,固定在五点时候响起;每个星期也一定会一起吃一次晚餐。
或许,这就够了。
她并不是一个必须黏附着另一个人才能感觉爱情存在的女人,所要的也不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她所要的,只是蓝猫。
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她的蓝猫王子。
老实地点点头。“不过我还是想不透,为什么他会喜欢上我。”
蕙心摇摇头,“就是因为他有眼光,才会喜欢上我的宝贝妹妹,其他人才教人想不透呢。”
姊姊还是一样,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妹妹的好。这样完全护短的言论从小到大,从没变过。
“不说他了。”而且那个婚约太过儿戏,很难将它当真,“那孩子取好名字了吗?”指的是趴在姊姊膝盖上的小猫。
“叫小灰喽。”
“好硬的名字,姊,你不会吧?这可是娇滴滴的女生呢。”她不喜欢这个一点诚意也没有、更像是给狗儿用的名字。
蕙心露出带有深意的微笑。“可怜的灰姑娘没办法参加宫廷的舞会,反而掉到了我这个后娘手里,所以才叫她小灰。”
知道姊姊在挖苦自己当时的逃避,自知理亏的巧心也只能吐吐舌头,打个哈哈敷衍带过。
※※※
“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喜欢上姊姊。”
又经过好几天,她才想起这个问题,一边吃着他带来的义大利面,一边口齿不清地问。
他扬起眉,仿佛在反问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定要喜欢上她姊姊。
“因为啊,据说只要是男人,都会爱上我姊姊。”在地板上端坐的罗蜜欧刚好发出叫声,仿佛在附和她的话。
“谁说的?”
“很多人。”她模糊地比了个手势,以表示其数量庞大。
他耸耸肩,不屑于印证这样毫无科学根据的假设。
“你到底说不说?”
“如果不?”
“那下次我就到你家去煮菜。”她威胁他。
他微微瞪大眼睛,表示惊恐。
倒不是她作的菜不好吃,在父母的教下,苏家姊妹的厨艺绝非等闲之辈;问题在于:他无法面对自己整洁的厨房秩序在佳人肆虐过后,完全被破坏的惨状。
所以他宁愿吃外面的食物,甚至自己下厨,也不要劳动心上人一根手指。
对付这种有极端洁癖的男人,实在轻而易举到没有半点成就感。
沉着脸,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因为我爱上了她的妹妹。”
“这不成理由。”老是拿这一点来搪塞她。
“没有其它理由了。”他瞪她一眼,“话说回来,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一定要爱上你姊姊?”
“因为……”
“很多人说。”他截断她的话头,定定看着她,“但是我不是那些很多人。我不喜欢你姊姊,我喜欢你。”
说的是那天告白时他所说的话。
经过了这许多天,他还是记得。
低下了头,看着四个一直在桌脚边旁观的孩子,第一次开始相信:或许,他是真的从来没有对美貌的姊姊有过任何非份之想。
也或者,长得太好看的人通常不会喜欢上另一个长得同样好看的人。
这是她竭肠穷思之后,唯一得到较具可信度的答案。
“对了,”她突然想起,“你真的跑去跟我父母说你要娶我?”
这几天,电话响个不停,喜孜孜的爸妈大概已经将她从小到大的毕业纪念册全部翻了出来,一一通知亲朋好友。
完全不理会当事人的抗议与解释。
“是你要嫁给我。”他纠正她,玩著文字游戏,一边收拾着用完的餐具。
“还不是一样!”她帮忙将垃圾丢进垃圾桶,不耐地说:“你这样说,我爸妈会当真的!”抱起想要躲开的宝贝,走回柜台桌边。
“就是要他们当真。”他严肃地说:“说到父母,我爸妈这个月底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