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不好吗?又高又帅,体格又好,我也铁面无私啊!文书跟女警队的美女们都对我赞不绝口喔!”
楼从虎轻松地赞美自己,性格的黑眸直勾勾瞅着她,手底推拿的劲道跟说鬼话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让倪水净浑然忘记自己的脚伤。
“你!”这个人完全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吧!不……或许连听都没听过。倪水净目瞪口呆地瞪着他,而他只是笑得一脸无辜。“你这个人实在是……实在是……”
能说什么呢?很想骂他,但看着他的痞样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倪水净竟有种荒谬的感觉,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好可爱。”眼底映入灿灿笑颜,楼从虎由衷地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倪水净连忙再次把脸埋进枕头里,一面暗骂自己破功,一面却又因为那句赞美,莫名地脸红心跳。
可恶!依照楼从虎那种可恶的个性,一定会拿这个大作文章、取笑她。
倪水净懊恼地想着,他却奇异地久久无声,她正踌躇地想回头确认时,他的声音再度扬起,进出的是和先前截然不同的话题。
“大家都觉得我很傻,竟然会选择当警察。”他口吻里透着难得的感慨。
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原本不想搭理,但静默了会儿,倪水净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刻意用不甚在意的语调答腔,想探听八卦。
“是很傻。”不,这不是探听八卦,只是调查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倪水净自我劝解着。
想起乍听他是楼氏珠宝的少爷时,她还真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衔金汤匙出身的富家子弟,全身的行头没几件名牌,粗鲁率性的个性也没半点贵族气。
而楼氏珠宝可不是普通的小珠宝行,家大业大,绝对是足以富足三代的老字号珠宝金饰企业。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选择接掌家业,安安稳稳当小老板、大少爷,而不是当个领死薪水,还有高度危险性的警务人员。
“其实,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从没想过要当警察。”
“身体不太好?”不可采信。倪水净没回过头,兀自咕哝质疑。
身体不好的人,会有满房间的运动奖牌吗?
“我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很少出去玩,卧病在床,没什么玩伴,只有大我三岁的哥哥会抽空陪我,他很疼我,在我的童年里,他几乎占据了我与快乐相关的所有记忆。”楼从虎说着,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才继续。“不过,在我八岁的时候,他被歹徒绑架撕票了。”
虽然事不关己,但听到这里,倪水净仍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那、那凶手呢?凶手找到了吗?”
“落网了。”楼从虎口吻淡淡的交代,一点也不像平常跩得二五八万的痞子形象。“已经枪决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当警察的吗?”沈默半晌,倪水净忍不住开口,口吻已经没了锋棱,温和下来。
“不算是,但多少有点关连。”楼从虎听出她声音里的软化,因为她透露出的一点点关切,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黑眸里却仍因往事而映着少见的晦涩。“在那之后,我父亲不愿悲剧重演,将我送来万里馆,交给康爸保护兼训练,后来,随着年纪长大,身体也才渐渐好了起来。”
“这跟你当警察有什么关系?”圈子绕得好大,倪水净还是听不出重点。
“万里馆的康爸是几十年前的警政署长,他退休之后,仍一直想改革司法界跟警界里的许多腐败弊端,所以其间陆续培育了不少人才,既然说是培育人才,像我这样现成的菁英,他怎么会放着不用呢?”
连严肃的话题,楼从虎都不忘自夸两句,惹来倪水净回头一记白眼。
“在我高三准备联考时,曾犹豫过应该顺从自己的理想,往警界发展,还是回去接掌家业。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位当年承办我哥那件绑票案的警官,恰好来拜访康爸,我因缘际会听他讲述当年办案的内情后,才知道真正害死我哥哥的,除了凶手之外,还有黑暗的官僚体制。于是我才下定决心考警大,希望能用我微薄的力量,阻止这样的不幸事件再度重演。”
倪水净听到这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她居然听从母命,为了一个语焉不详的仇恨,报复一个如此有理想抱负、对社会有贡献的青年。
真是……唉!罪过罪过。
“怎样?听完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想流泪的感觉?”楼从虎讲完长长一串往事,口吻瞬间恢复轻松痞状,欠揍得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刚刚只是在说笑。
“没、有。”倪水净瞪他一眼,当场觉得方才的罪恶感是多余的。
“好啦!你的脚冰敷一下就没事了。”楼从虎松开她的脚踝。
倪水净有点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脚踝,无法相信不知不觉间,竟然结束了令她恐惧的推拿,有点傻傻的接过冰块敷上自己的脚踝。
楼从虎从柜子里翻出曼秀雷敦,自然的抓过她的手,替她跌倒时擦破皮的手掌上药。
倪水净看着他鲜少认真温柔的模样,心跳有些不稳,直到他扬起眼眉,对上她的视线,她才连忙尴尬地转开脸。
“我真的很帅吧!”楼从虎笑了笑,被瞪了一眼,也不在意,抓过毛巾披在她仍湿濡的发上,轻柔拍了拍。“擦干再睡,不要感冒了。”
温柔的吩咐完毕,楼从虎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准备潇洒退场。
“喂!”倪水净忽然出声喊住他,仍是心不甘情不愿。“谢谢你。”
楼从虎没回头也没答话,只是帅气地背着她伸手挥了挥,转身带上门。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倪水净心里满是暖意,浑然不知悠闲晃出门口的那位帅哥,心中的煎熬痛苦。
唉!还有什么比“想冲冷水澡时,偏偏水管又坏掉”还要悲惨的事情呢?
楼从虎无力的拿着拖把往浴室去,准备兑现刚刚答应要擦干地板的支票,一面默默的,流下哀怨的……鼻血……
楼从虎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下午协助刑事侦一队进行一项搜捕行动,行动结束,大票弟兄嚷着要和女警队新到的美女们做有益身心的联谊活动,但身为队长的楼从虎,竟破天荒的拒绝了。
“不是吧!老大!我们已经订了交谊厅耶!”阿宽很哀怨地发言抗议。
“对啊!这次还有警大校花级人物……”副队长小黑跟着附和。
楼从虎高深莫测的对众人晃晃手指,一副得道高僧的神秘跩样收拾东西。
“啊你们队长中邪了!”霹雳小组的狄队长一经过,就操着台湾国语取笑。
“狄队长,拜托劝劝我们队长,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耶。”阿宽为了,不惜倒戈相向。
“啊你嘛行行好,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干嘛帮你?”多么一针见血,狄队长早有先见之明,已经暗示手下去签交谊厅的候补名单。
也不想想警队单身汉多得要命,红花却寥寥几朵,要抢当然不能手软。
“队长!你说句话啊!弟兄们为你水里来、火里去,好不容易跟这星期站门口的换班才抢先排到交谊厅,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拋弃我们?”这下,不只阿宽跟小黑,连其它弟兄也都是一脸乞求地望向他们的队长。
楼从虎抓过外套跟背包,一睑诚恳地望向众弟兄,沉重地拋下拒绝,口吻却是一派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