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一结束,她回到家,就开始有络绎不绝的媒体打电话、按电铃,吵得她什么都不能做。
“铃──”电话声响起。
讨厌!又来了。倪水净索性抓起话筒又挂掉。
“铃──”
怎么打个不停啊!烦下烦?挂掉!
“铃──”
倪水净瞪住电话半响,索性把电话线拔掉。
电话的声响才歇,门外又传来吵闹的声音。
“我们有新闻自由!倪小姐!倪小姐!”
这次又怎么了?倪水净到门边,就着门上的小孔往外窥探,只见两个管区警员正在驱赶门外的媒体。
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邻居报警了。
“呼……”看着门外的人群散去,倪水净靠在门板上,吐了一口气,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不料,安静下了几秒,敲门声再度扬起。
可恶!倪水净这会儿真的火大了,索性开门,不分青红皂白,冲着来人劈头就骂。
“混蛋!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话冲出口,头一抬,一张表情无辜可笑的俊脸和黑亮狭长的小眼睛映入她眼瞳。“啊?”
怎么会是他?!她惊叫一声,慌乱地想关上门,却被来人轻而易举推开。
“你的欢迎词真有创意,该不会是衣寻教你的吧?”楼从虎嘴角的笑意大剌剌地藏不住。
这个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在他面前冷若冰霜,在其它人面前却甜蜜可人;而现在,又不经意历露出堪称“残暴粗鲁”的一面。
实在太好玩了!
“喂喂喂!你干嘛?我有请你进来吗?”
看着他大大方方登堂入室,倪水净反射性冲上前阻拦他,双臂一张,阻挡的姿势居然硬是被当成热情欢迎,而后结结实实被用力拥人热力十足的怀抱。
阳刚清爽的气息没人鼻问,肺部的空气却又在拥抱的霎时被挤光抽空,发出变形的惨叫。
“啊……”
“你今天好热情!苞平常不一样呢!”啊!好软。
楼从虎性格的黑眸里闪烁着戏谵的光彩,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不但把她紧紧压入自己的胸膛,还假意拍了几下,趁她错愕得来不及反应,再一把放开她,大剌剌地往里头走。
“喂!你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你到底要来干嘛?”被挥到一旁的倪水净好不容易回神,又怒又忧,发觉敌军就要入侵自己脏乱的秘密禁地,顿时方寸大乱,连吓阻的语气都显得毫无说服力。
“我刚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只好进来了。”
初次占了上风,楼从虎觉得人生真美好、空气也特别新鲜,一面随口答着,一面环视今天下午就见识过的混乱环境,谨慎地做评论。
“嗯!你家的布置很特别,很有这个……嗯,后现代的风格。”
后现代?!他一定是故意的!
倪水净面对着一屋子自己制造出来的脏乱,脸色爆红,想骂人,却又莫名尴尬得说不出口,只能恶狠狠地死瞪着他。
相较于她的失常,楼从虎就显得很“正常”,什么冰山恐惧症全都消失一空,而且还恢复了平时搞笑损人的功力,就着一盏被乱扔在地上的台灯蹲了下去,认真地蹙起眉头左右研究。
“你看看,就拿这个……台灯来说,一般人的台灯都是放在书桌上,可是这盏粉红中带着浅蓝、HelloKitty中充满着大眼蛙的台灯,却十分与众不同,它竟然以相当独特的姿态被放在玄关通往沙发的途中,旁边间或以率性摆置的垃圾桶和报纸作为陪衬,这样新颖大胆的设计,真是国父革命成功以来前所未见的啊。”
“你这个……”
冷静!冷静!
倪水净死瞪着他无辜认真的表情,拼命按捺住脑海中极具写实化的想拿花瓶砸他的画面,猛做深呼吸。
忍住!倪水净,你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羞愤或慌乱而自乱阵脚,眼前这家伙不值得你牺牲青春年华去坐牢!
倪水净深呼吸了一口气,确认压过了那股冲动,恢复平时冷冰冰的态度开口:
“你究竟是来干嘛的?”
“奉雷律川的命令带你搬入万里。”楼从虎拋出一个很无辜的笑容,笑嘻嘻地看着她表演瞬间变脸的功力,一面很坏地享受着欺负她的快感。
“嗯,看样子要把这些东西统统搬走是不太可能的。一来,我的车子可能装不下;二来,我也不愿意破坏精心装潢后的伟大艺术品。所以,我看你就勉强收拾几件衣服、带些日常用品就好了。”
“你讲完了没?”倪水净瞪着他,内心开始冷静地盘算起杀人后的弃尸计画。“我家乱不乱、怎么摆设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楼从虎笑了笑。“我只是单纯好奇,怎么平常几个踏脏的脚印就让你气得想把我砍成十八块喂拘,可是这样的环境你又能忍受?两者之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原来搞半天,他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情!真是小心眼到极点的男人!倪水净暗暗下评语。
“你们付钱请我去当管家,地面干净当然是我的责任,尽力达到你们的要求也是理所当然,至于我家爱怎么样,那就是我的自由了。”
“嗯!好象很有道理。”楼从虎点点头,十分同意。“不过女生最好还是保持一下干净比较好。”
凶器呢?!拿台灯砸他的头,确定可以砸烂吗?
倪水净好半晌说不出话,四下寻找凶器,准备犯案,手机铃声却很不识相的响起。
“喂?”响了好几声,倪水净终于暂时停下杀人的计画,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走到沙发边接手机。
只不过一连被地上的杂物绊了两次,才顺利接起电话,背对着楼从虎,她尴尬得更加坚定杀人灭口的决心。
当然,放火烧房子也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水净妹妹吗?”手机彼端,传来纪衣寻的声音。
“衣寻姐。”一听见偶像亲切的声音,满心怒火和难堪一并消失到外层空间,倪水净声音顿时甜蜜温煦,令后头的楼从虎咋舌不已。
“楼从虎那家伙到了吗?我刚听雷公说了你的事情,我也赞成你搬到『万里』来住。不过我想派从虎去接你,你一定不会跟他走的,所以才打电话跟你说一下。媒体可能追几天就过了,但你要是被鲁宪盯上就太危险了。”纪衣寻一口气讲了一大串,手边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显然人正在忙。
“鲁宪?那是谁?”刚那家伙一进门就不停的讲废话,她根本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虎还没跟你说吗?就是受伤犯人的哥哥,因为我们担心他可能会为了报复而找你麻烦,所以你就先搬到万里吧。比较安全,我们也比较放心。”纪衣寻简洁地说:“我们商量过了,到万里以后,你就暂时先住从虎的房间吧。”
“啊?他的房间?”倪水净不可思议的惊呼反问:“为什么?”
才刚消化完自己成为警匪片里被迫杀的女主角事实,却又马上接收到自己得住进仇人之子的房间──这打击,会不会太大了点?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委屈你,可是那是万里唯一的客房了。”纪衣寻叹了口气,展开温情攻势。“水净,虽然你才来万里工作不到一个月,但是我们每个人都真心把你当作妹妹看待,真的不希望你有什么危险。”
“衣寻姐……”听到自己的偶像这么诚心的开口,除了双眼闪烁感动的泪光,她还能说什么呢?
“我答应就是了。”
以季冰夜所提供的一般小说报复模式看来,如果要达到报仇的目的,自然是愈靠近仇人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