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
夏橘儿看著在座男士们吃著草莓,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温望非瞥她一眼,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脸色一沈,伸手一把抢过项敬之手上那盒草莓。
“干苏?”项敬之一愣。
向来没事都挂著笑脸的温大人,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没收。”温望非连他手上正要往嘴里塞的草莓都抢了过来,丢进盒子里。
“那……那是我的耶。”项敬之大呼小叫。
“开会吃什么草莓。”温望非把盒子塞到仍旧脸红的夏橘儿手上。“还发什么呆,快收起来。”
“我……”眼睁睁看著贡品被没收,项敬之一脸莫名其妙。
“你什么,坐下。”温望非表情和悦些,口吻还是明显反常。“报告你的专案进度。”
“我……”
夏橘儿收起草莓,忽然明白了什么,甜甜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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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今晚再度加班,收拾完东西,温望非一如往常,和夏橘儿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准备送她回家。
或许是心情不错,降低了他对周遭事物的警觉心,於是当温望非发现那辆深蓝色轿车并不友善,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时,他只来得及拉开一旁的夏橘儿,自己则毫无可避地被一阵猛烈的冲击力撞开。
破碎的痛感瞬间冲击他的神经,下一秒钟,他的耳朵满是夏橘儿的惊叫声。
“啊!飞天狗!”
被推倒在一旁的夏橘儿,膝盖磨破了皮,步履蹒跚、一路跌跌撞撞到温望非身边跪下,手足无措地看著表情痛苦的温望非。
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方寸大乱,她下意识地从包包里掏出手帕,按住他出血的额角。
“呜……飞天狗!飞天狗!你没事吧!你……”受惊过度的夏桥儿,嗓音破碎的喊著他,手里捏著的手帕已经沾满鲜红的血,恐惧的泪水丝毫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
“夏橘儿,不准哭。”听见她细碎的哭泣声,温望非在逐渐麻木的痛感中勉强睁开眼,轻柔地安抚她,努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交代最重要的事情。“打电话叫救护车和通知承礼,记得深蓝色……福特……RX36……一定要记得。”
“好、好。”夏橘儿拼命点头,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包括他逐渐闭上的眼睛。
“飞天狗?飞天狗?”夏橘儿惊慌地低喊著,一面急切地从包包里模出手机,她双手颤抖的不听使唤,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听从了温望非的指示,拨完电话,此刻深夜的停车场里一个人也没有,时间像是凝结住了,把他们两个隔离在求救无门的时空里。
夏橘儿颓坐著,呆望脸上沾满血迹的温望非,他双眸紧闭,额前铁灰色的挑染微微垂落在一旁,像是睡著了一般,平日温文儒雅的笑容也不复见。
他为什么要救她呢?为什么?
那时她走在右边,靠近车道,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温望非闪开身子,不消一秒钟的时间将她拉回内向车道,他根本不会被撞到。
他究竟为什么要救她呢?
而那辆肇事的车子,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太多太多的疑问一次涌出,紊乱的脑袋逐渐空白了。
只剩下他留给她的最后讯息,像使命一般,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几分钟后,当蒋承礼急忙赶到时,他所看到的景象是瘫倒在血泊中、已然陷入昏迷的温望非,和一旁掉著眼泪,神情呆滞的夏橘儿,口中不停喃喃重复著。
“记得深蓝色福特……RX36……一定要记得。记得……深蓝色……福特……RX36……一定要记得……”
一个小时后—
“医生说温望非没有危险,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擦伤,右脚复杂性骨折比较麻烦,不过上了石膏,几个星期就会痊愈。”蒋承礼轻声地对仍在震惊之中的夏橘儿说。
今晚也够她受的了,警方刚做完笔录离开,她手脚上的擦伤也都上了药,眼神空茫,脸上依旧毫无血色。
“你也累了,我叫项敬之送你回去吧。”蒋承礼吩咐著。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夏橘儿逐渐回神,她抬头看著蒋承礼,心里充满歉意。“要不是我,他不会……”
“别介意这些,男人受那么点伤不会死人的。”蒋承礼说:“而且他醒来也不会记得了。”
“什么意思?”夏橘儿睁大眼睛,惊讶道:“他失忆了吗?”
“不完全是。医生说他可能暂时无法记得事发当时的情况,不过我刚进去时,趁他醒著,大致跟他提过了。”蒋承礼撇唇一笑。“这家伙大概早就料到这点,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居然强撑著吩咐你记得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
一想起他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夏橘儿又落下眼泪来了。
“别再想了,温望非已经没事了。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蒋承礼的声音酝酿著一种怒气爆发前的张力,平日爱嘲讽人的酷脸蒙上了一层冷冽的寒霜。“真正错的人,我会要他付出代价的。”
“对方……”夏橘儿有些迟疑的开口:“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你该回去了。”蒋承礼心里有谱,却避而不答。
“不要,我要留下来陪他。”夏橘儿摇摇头,自责甚深的回答。“是我害了他的。”
蒋承礼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神情坚定的夏橘儿,隐约嗅出了些什么,嘴角扬开一抹熟悉的讽笑。
“五O七号病房,我会吩咐护士小姐多安排一张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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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病房里,初晨的阳光自白色的百叶窗洒透进来。
好沈重的感觉。
温望非的脑子逐渐清醒,一种无力的酸痛传遍全身,他动了动眼皮,终於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十分陌生,鼻间漫入一股医院特有的药水气味,和淡淡的香气?
是了,这里是医院。
昨晚醒来的时候,蒋承礼跟他提过他受到袭击,出了车祸。
他自己倒是千真万确不记得了,此刻他所能回想的最后印象,是昨晚和夏橘儿加班,两个人把从项敬之那里没收的草莓吃完的情景,当然,他不会放过他真正想吃的那个草莓。
想起那带著甜甜草莓味道的吻,他微微扯动嘴角,这时才觉得口乾舌燥。
温望非把视线从天花板栘开,准备寻找水杯时,发现一个小小的头颅趴在他的病床边。
是她——夏橘儿。
现在他知道,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气从何而来了。
温望非低眸打量著那张泪痕犹存的面容,卷卷的长发环著女敕白的小脸,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童话故事里等待王子亲吻的公主。
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十分眼熟的义大利手工西装外套,还带著些许破损,毫无疑问,那正是他的。
平日自己穿来合身的西装,披在她肩上,长了一大截,明白映衬出她的娇小脆弱。
她在这里待了一整夜吗?温望非微蹙起眉,斜眼望向她露出的手臂,雪白的皮肤上头有著一道长长的擦伤,已经上了药,看来并不太严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那道伤口时,心头居然微微一震,泛起异样的情绪。
“你伤成这样,她很自责。”蒋承礼昨晚是这么告诉他的。
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彻夜不归的守护他吗?
怎么办?温望非好笑地看著她甜美的睡颜想著。
看她这么笨,总是害他好想欺负她。
“天啊!好恶心的笑容!”杀风景的声音愉快地自门口响起,一头金发挑染的项敬之,像个不良少年一样大摇大摆的晃进来,后头跟著他的夥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