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虽如此,方才透过办公室玻璃看到蒋承礼对她动手动脚,她又笑得一脸花痴的时候,他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自动晃出来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这种无聊的事情,不都是项敬之的专利吗?
温望非转身走回办公室,开始在心里默背“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压下满腔的不悦。
他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尽避外表看起来和耿仲平同是温文儒雅的类型,但两人最大不同的地方在於,耿仲平是完全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人,而他,则是自制力绝佳,无时无刻可以控制自己的暴躁情绪。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故空中无色……
温望非兀自在心头默念,方才古怪的波动情绪逐渐平复,却又马上被一声试探性、清脆的嗓音再度扰乱。
“温主任……”夏橘儿尾随在他后头。“蒋先生什么时候要结婚?”
真是太棒了!她好久没去参加婚礼了。
“就快了!”听她关切的语调,温望非蓦然转头,脸色微微黯淡。“你今天得加班,等到我做完工作才能走。”
“可是蒋先生说……”夏橘儿笑容一僵。
她想趁今晚央求蒋先生让她一同参加婚礼耶!
“说什么说!”他可是在救她耶!温望非再度破戒,撕下那张翩翩贵公子的笑脸,横眉竖目地警告。“加、班!”
第五章
飞天狗绝对是故意的!今天是夏橘儿第四天被留下来加班,第四次不得不婉拒行动组的邀约,陪著温望非工作。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基於节约能源和省水省电的拮据财务状况下,办公室里大多数的灯都熄灭了,整层办公室中,只剩下她的助理室和温望非的主任办公室两盏灯火遥遥相望。
平日人声鼎沸的办公室忽然显得过分寂静,只剩下她敲著键盘的答答声。
老实说,有点恐怖!夏橘儿忍不住缩缩脖子,对著反光的电脑萤幕想著。
她被留下来也没做什么重要工作,只是三下五时被分派一些找资料、影印、传真的杂事,反倒是温望非真的很忙,忙到连晚餐都没时间吃。
夏桥儿敲完最后一个数字,把资料存档、列印、装订,看看时间也该是下班时候了,她抱著一叠报告走过黑暗的走廊,忍下住心惊胆战。
“温主任。”夏橘儿敲了敲门,没应声,她推门走了进去,温望非办公桌前没人。“咦?走掉了吗?不会吧?”
她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跑去模模他的办公皮椅。
冷冷的、没有温度,应该不是去洗手间,而是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了。
“真是的,每次都骗我。”夏橘儿没好气地咕哝著,一在皮椅上坐下来。
软软的,好舒服啊!夏橘儿在皮椅上转来转去,一面打量著温望非的办公桌,脑袋里胡思乱想了起来。
飞天狗一定是个有洁癖的人!不然怎么每次看他的桌上都这么一丝下苟,他的工作这么多,明明应该要有堆积如山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才对啊!
而且飞天狗一定没有女朋友!否则怎么可以天天加班都下陪女朋友。
夏橘儿认真算起温望非的年纪,好像也有二十七、八岁了,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真是奇怪。
凭良心说,飞天彻长得满帅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连电视上最流行的偶像明星,都没有那样的气质。
不过她不是很喜欢他那种笑,虽然温文儒雅的夺人心魂,可总育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跟她从前认识的飞天狗不一样。
从前那个飞天狗嘴巴虽然很坏,也不太常笑,又喜欢凶她,可是比较像个人。
现在的飞天狗好像……好像挂著面具的感觉,挂著一副很好看的笑脸面具。
夏橘儿脑海里浮起温望非的笑容,心一紧,脸色蓦然一红。
“你在干嘛?”
夏橘儿还没回神,一张极近俯视的俊脸在她头顶上方出现,她—惊,猛然跳了起来,撞上俊脸主人的下巴。
“该死!你这白痴!”温望非抚著下巴,蹙起两道飞眉咒骂。
“你、你害我吓一跳!”夏橘儿抚著狂跳的心口,著实被吓了好大一跳,但随即发现他痛苦的表情。“你……你没事吧?”
“你让我撞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事。”温望非冷冷斜睨她一眼,在自己的皮椅上坐下来。
“对……对下起。”夏橘儿歉然道:“我不知道你在。”
“真是迟钝。”温望非毫不客气的下了评语。
他压根没离开过办公室,没想到他这么大一个人横躺在沙发上看文件,居然也会被忽略,如果不是对方太蠢,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释了。
“对不起嘛。”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温望非睨她一眼,懒得说话,脸上连惯有的温文笑容完全消失心情显然极度不好。他翻了翻夏橘儿放在桌上的资料,约略浏览过一遍。
“没事了,你可以下班了。”温望非连整她的兴致也没有,索性下达命令,但俊朗的眉头依旧蹙起。
“喔。”夏橘儿应了声。他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前几天他们都是一起下班的,温望非还会顺路送她回家,尽避有时他会说些风凉话把她激得哇哇大叫,可大致上来说,两人的心情都算愉快。
“还不走?”温望非心烦地埋在文件堆里发声。
“你还好吧?”夏橘儿在门边徘徊下去,终於忍不住开口问了。
“关你什么事啊?”
嗄?好像!好像喔!
夏橘儿瞠大眼睛发现,此刻的温望非好像十二年前的那个飞天狗。
“看什么?还不滚。”温望非万分不耐,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丙然好像!连讲话的神态都一模一样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夏橘儿踅回准备离去的脚步,回到办公桌前面。
“你烦不烦啊!还不走!”这女人怎么听不懂国语。
夏橘儿丝毫下畏强权,她脚步一栘,走到了温望非身边,自然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认真的小脸没察觉对方不自在的神色。
饼近的距离,让淡淡的橘子香味干扰了温望非的嗅觉,他微微闪了神。
“你没发烧呀。”夏橘儿比对著自己和他的额头温度,认真下结论。
“你才脑袋不清醒!”温望非恼怒地拍开她的手,一阵痛楚袭来,让他再度扭曲了俊脸,他不想理会那笨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胃片,拨开一锭放人口中咀嚼。
“啊!原来你胃痛!”夏橘儿一看那鹅黄色的药片,才恍然大悟。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知道!”夏橘儿忽然很大声、很用力的回答。
她秀气的眉头一拧,表情万分严肃,看样子是生气了。温望非斜睨她一眼,如此判断—但问题是,现在胃痛的、不爽的人是他,她生什么气?
“你这个笨蛋!”看他痛得蹙眉的样子,夏橘儿火气更大了。“你说,你有没有吃早餐?”
“我没……”温望非恶声恶气,想说明自己没那个习惯,两个字才出口,就被打断。
“我就知道你没有!”他一定是只喝了她早上替他泡的黑咖啡。夏橘儿生气地想。“那你有没有吃午餐?”
“我有……”我有没有关你什么事啊!温望非想这么说,再度被打断。
“你还骗人!你中午明明只吃了两口饭就去开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夏橘儿气势凌人。“而且从下午开始,你就没再吃过东西了!会胃痛是你活该!”
这是对病人该有的口气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忙著工作忙到连饭都没吃,还敢天天骂我白痴笨蛋,你才是笨蛋!”夏橘儿越想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