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车内的音响开着,收听的广播电台正传出一曲黄小号的“不只是朋友”。
你身边的女人总是美丽,你追逐的爱情总是游戏……
正当他沉醉在黄小号那低沉磁性的歌声时,蓦地听闻旁边的乔玲珑一声抽气,然后带着泣音跟着旋律唱了起来。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么t点点温柔的骄纵……”
杜磐石仔细聆听她唱着,也聆听她每一分情绪的跃动。他感受到这首歌、这车厢内,皆弥漫着她强烈的情绪。
她的歌声撞击着他的心版,混杂着旋律与她的悲伤,化为一种摧心的无奈。
接着,乔玲珑唱不下去了,这首歌引她泪流满面。
她狠狠啜泣,发泄似的,不顾杜磐石怎么看她。
杜磐石心里一阵悸动,觉得怜悯。他不知道乔玲珑对庄亦之的依恋像个死结般紧缠她的心、不知道她的情感原来如此深植?
那与他对沉春霏的单恋不同。他只是喜欢,但可有可无。
因为知道岁月会改变沉春霏,也会改变他。年少的喜欢会一直存在心里,可是不一定会痛、不一定非得要有结果。
“不只是朋友”--这旋律偶尔从乔玲珑的手机传出,他知道是她对庄亦之的心情。
你开心的时候总是挥霍,你失意的片刻总是沉默。在你的眼里,我是你可以依靠倾吐的朋友,你从不忘记提醒我分担你的寂寞。
黄小琥的低沉嗓音,诉尽乔玲珑的情感,歌词是那么忠实地表达那分--
那么简单的……只是想跟某个人在一起,就是这样简单的而已。
呼吸转折间,他的心情似乎有很微妙的改变,杜磐石很清楚知道自己对她有了心疼,他觉得她好孤独、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小女人。
“不要哭了。”他沙哑地说,口吻透露着一丝不忍。
乔玲珑用泪眼睨他。“庄亦之要追沉春霏,沉春霏可能也有意思,他们也许会在一起。”
闷在心里的这桩事情,她还是说了。不管杜磐石听罢会否难过,起码,有人陪她一起落魄。
“喔。”杜磐石只是淡应。
与她泥泞般的心情相较之下,他反倒平静。此刻,他心中掠过日前乔玲珑问过他的那个问题:沉春霏比我重要吗?
他想,乔玲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较重要。
至少现在,他不愿意看她伤心。
“你不难过吗?不生气吗?”乔玲珑赌气似的怒道,全世界的人都不伤心,就她一个人伤心?!
她哭着低吼。“我难过得快要死掉,就不相信你一点都不难过。”
他是不太难过。所以,他该负起安慰她的责任。“把头靠在我肩上。”
杜磐石不说悲、不说愁,不去想自己心里面的感觉,只是这么轻声唤她,并且腾出右手拉拢情绪仍激动的她。
她在车上乱蹭,早是一头乱发。他取下她发上歪歪斜斜的丝带,她任他轻扯,随后她长发垂下、向他轻靠过去。
乔玲珑细细啜泣,左脸枕着他的臂膀。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收纳着她的悲伤。
嗅着她的发香、听着她低泣,杜磐石直视路面的眼眸泛上淡淡温柔。
傻丫头此刻的哀愁,若真能在他肩上尽数发泄,那该有多好?他不愿意看她这样伤心。
乔玲珑哭声渐歇,喃喃问着:“你真的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吗?不怕沉春霏接受庄亦之吗?”
“还没确定,不是吗?”他低笑。
“可是,他们要是真的交往起来呢?”
杜磐石以玩笑的口气轻松说道:“等他们分手。”
“哇!你好毒!”她抹去泪痕,又哭又笑地。“人家还没在一起,你就已经诅咒人家分手。”
“开玩笑,他们要是结婚,我们是要各包一个红包欸。”
“如果我们是夫妻就不必了,合包一个就可以。”她无心地说。
他沉默几秒,虽然知道她只是随他玩笑,但心湖却有着些许翻腾。“嗯,不错的省钱构想。”他浅浅笑了下。
这样的气氛让乔玲珑平静许多。
“我也觉得。”偎在他怀中乱开这样的玩笑,其实还真怪。但是今晚,她很需要他这个朋友,她不想可悲、孤伶伶地独揽情伤。
遍途变得漫长,甚至有股时间静止的错觉。
车子奔驰于漫漫长路之上,杜磐石想起她今天说的那句话:其实,我们还真像一对恋人耶!
既然他们对那两人几年的单恋都已经无望了。那么,当恋人不好吗?
蓦地,他为自己这心意感到迷惑,他怎会这样想?
棒日清晨,乔玲珑在床上醒来,宿醉引起的剧烈头痛,让她抚着额头缓缓翻身而起。
“吓!”好大的惊吓。她眼睛睁开就看见床畔躺了个人。
杜磐石这家伙没有半夜梦游的习惯啊!怎么会模上她的床睡觉?还是……他们昨晚分明就是睡在一起?
那么,该不会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吧?
“老天爷!”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掐着他的脖子唤他起床。“杜磐石、杜磐石!”
杜磐石眼皮紧紧闭了闭,才慢慢地张开。
“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她叫得好急。
“不要鬼叫、鬼叫的。”他睁开惺忪睡眼,随即又闭上。听她口气,他知道她发了疯地担心些什么。“放心,我们很清白。”
他们要能发生些什么也不容易。念书的时候,他们也常在彼此家中睡觉,两人的妈妈情同手足,大人们来往得很频繁,那姐妹淘要咬耳朵或三天三夜打麻将、出国旅游,就把他们这几个小孩不分男女地丢在一起彼此照料。
他爬上床睡觉是没邪念,不晓得这丫头已经开始会计较了。
乔玲珑捶他胸膛,愤声问他:“那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咳--”她那记拳头可重了,杜磐石重咳几下,无奈地睁开眼回答:“妳昨晚把我沙发上那床被子吐脏了,没被子盖,我会冷啊!”
她疑惧地咽了咽口水。“真的?我什么事都记不清,你可别唬我喔……”
“我干嘛浪费口水唬妳?”他真服了她,昨晚还要死不活的,今天又有力气捶人了。
乔玲珑总算松了一口气。欸,这老小子还没体认男女有别、他们已经长大的事实吗?
算了,既然没事就好。她再度瘫了下去躺在他枕边,一如小时候的大而化之、没避讳。
“我头好痛,今天想请假。”她瞄了眼闹钟上的指针,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钟头。
“嗯,打电话去公司,顺便帮我请假。”杜磐石侧身卷紧了被子,一副要继续大睡的样子。
“你打。”乔玲珑抓住被子一角,用力扯往自己身上。
杜磐石挪动挤近她旁边,分得棉被一小角。“算了,不要打。我今天不能请假,得去公司主持会议,下午工程部跟研发部又要一起开会。”他打算再小睡片刻就好。
“又要一起开会?糟糕,这次会议我是研发部发言人,不能不去。”她乏力地一叹。“我不想看见庄亦之。”
两人背对着背,杜磐石听她最后那句说得好闷,他睁开眼帘。
“妳这样就要放弃他了?”他出声低问。
乔玲珑没说话,眼睛也睁了开,茫然地看着她的壁橱。
“平常跟庄亦之的见面机会不是不多?难得可以在会议上看到,为什么不去?多些机会相处,才有希望。”想起她的那些苦涩,他就为她心疼。
“你现在是鼓励我?”她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他现在还跟她讲这些?
“妳就是不够积极。要更积极接近他,不然他就会忽略妳的存在。”